开宴前的风波很快过去。
宫女们为每桌奉上一盏玛瑙红的美酒。
这酒闻起来有股清新的果香味儿,关翎从未见过。她刚想捧起杯子,宏明在她杯口搁了一支金漆的筷子。
“皇后伤势未愈,不宜饮酒。”
他眨了下单眼。
关翎见酒另有内情,乖乖地放下。
果不其然。
一会儿上来位身穿竹月凤蝶纹绣裙的美人儿,手里抱着一口玉壶,在帝后桌前欠身一拜。
“刚刚献上的酒,乃嫔妾新酿的洞仙红。”
宏明见状,一手护住酒杯,作势在唇边沾了一下,笑着赞赏。
“延夫人今年也有心了。此酒清冽,名字同样有趣。”
“有词云,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李元膺《洞仙歌》)。陛下若觉得有趣,岂能辜负一片春色?”
延夫人看年纪仅次于肃妃,在后宫排第二,比皇上尚且大一些。容貌成熟,偏要做些娇俏的打扮与动作。
不说衣服打扮,她适才端玉壶过来的每一步都经过仔细设计跟计算,一举一动透出一股娇媚。
除了做作,没有什么缺点。
南苑佳丽风姿各异,无一例外都是千百里挑一的美人儿,她也显不出什么优点。
关翎好奇宏明要怎么应付这样的夫人,侧着头紧盯他,被他用巴掌盖住脸。
座下的夫人先一步替皇上清理了麻烦。
“快入秋了,念叨什么春色。春心一荡漾,日子都不记了。”
底下不知道谁搭了一句,一群人哄笑起来。
延夫人假装没听见,依然等着皇上的答复。
宏明将酒盏放回桌上。
内里的酒浆盈满,几乎未动。
“此酒虽好,多饮恐易上火。而今盛夏,留到来春再说。”
延夫人在笑声里闷闷不乐地退回自己坐席。
原来这就是醉花宴。
关翎看着座下大笑不止的夫人们恍然大悟。
她起初以为这不过是各夫人机关算尽博取皇上欢心的无聊酒宴,实则如延夫人那样万一弄巧成拙也会沦为别人笑柄。
与其说这是比试,不如说这是赌局。
赌的是自己能否在后宫内出奇制胜,独领风骚。
倒也是奇了,这般有意思的比试,话本里只字未提。
她以为看过延夫人的惨败接下去不会有人再愿冒险,结果她小觑了南苑夫人的胆识。
延夫人尚未坐稳,立即有宫女为每桌端上一碟荷花酥。
那荷花酥瓣瓣花朵薄如蝉翼,垫着晶莹剔透的碧绿凉糕,与剪成荷叶的饴糖,上面浇着扮作露珠的糖粒,巧夺天工,胜过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