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用来……做什么?”
“邺城的女人若是个人物,那就算了,若是个跟你一样的小狐狸精,你将她杀了,自来秦州找我,我给你重赏,保你安全。”
冯菊娘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我、我不会用……”
“有什么不会的?握在手里,用力一刺——你能比天成太后更娇弱?她能刺死大将军,你捅死一个女人还不容易?”
“我尽力。”
“要用全力。”
“全力。”光是捧着匕首,冯菊娘就已觉得全身汗毛竖起。
冯菊娘又被送回东都,正好赶上一群人要来追赶吴王,她于是加入,将匕首藏好,再也没有碰过,也没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慢慢地,她发现这趟任务很简单,吴王雄心不再,也无意与另一个妻子见面,每日只是静坐默想,根本不需要监督,脏活、累活都是老仆等人在做,她可以腾出空描字、练习辩才。
冯菊娘内心深处有个想法,以为有朝一日金圣女真能从秦州打到邺城来,到时候她要以谋士的身份在降世军里立足,没准能应上刘有终许下的那一桩富贵。
吴王的另一个妻子说来就来,而且指名要见她。
冯菊娘立刻想到自己的“任务”,想到匕首与鲜血,想到一名柔弱女子如何横跨千里,从东边逃亡到西边……
想得越多,她的身子抖得越厉害。
到了郡主的帐前,冯菊娘却冷静下来,因为她猛然想到一个办法:金圣女没说必须杀死郡主,说的是如果郡主是个人物,就不需要动她,如果是狐狸精,才要杀死,什么是狐狸精,自己很清楚,什么才算是“人物”,却很难说,金圣女或许有套准则,但是没说清楚,自己可以做出判断……
冯菊娘一路上摇摇晃晃、脸色变幻不定,带路女子看在眼里,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紧张,不由得更生鄙夷,在门口道:“等在这里。”
冯菊娘等了一会,回头望去,看到济北王世子、寇道孤那群人没有去见徐础,而是走向山谷深处,显然是要祭拜范闭。
“论战这就开始了。”冯菊娘喃喃道,对这种事情她看得倒是清楚:徐础与寇道孤还没见面,就已在造势,谁都不愿显出急躁。
若是只比耐心,冯菊娘更看好徐础,可她还是觉得,一旦面对面,徐础在气势上会处于弱势。
寇道孤就像是从神坛上直接走下来的雕像,不用开口,只凭气势就足以令许多人信服,甚至跪拜。
“冯夫人请进。”带路女子再出来时,稍显客气。
冯菊娘收回心神,随女子进帐,想着如何行礼,如何说话,结果帐中不只一人,而是十多名女子,大都极为年轻,穿着都差不多,皆是家居衣裙,分不出谁的地位更高一些。
冯菊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呆住,不知谁才是芳德郡主,只得随意施礼,然后低眉顺目,双手握住绢帕,不言不语。
帐中诸女对她十分好奇,开始还是站在远处打量,很快就有人上前细看。
“还以为赫赫有名的‘菊妖’有多特别,不过就是一名寻常女子嘛。”一女笑道。
冯菊娘经常抛头露面,得到的绰号不少,“菊妖”之名却是第一次听说,心中觉得好笑。
“可不是,也没见她的容貌有多出众,什么‘艳压一州’,根本名不副实。”
“她就是没羞没臊,敢于露脸,又靠着吴王的名头,借一群浮浪子弟的口,得些虚名。”
“瞧她的头发,这是哪里的样式?挂这么多梳子和首饰,是将家底都亮出来吗?也不嫌累?”
“瞧她的脸,脂粉厚得能挡住射来的箭。”
“瞧她的眼睛……”
“瞧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