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础笑道:“九州界域分明,朝廷虽弱,皇帝尚在,盛家越州夺城,循的是哪条正道?”
盛荫冷冷地道:“梁王还想再度利用盛家,告诉他,别做梦了。”
“遗憾,本是天作之合,双方获益,盛十二将军……”
“不送。”盛荫不愿再说废话。
“天色将晚,我能在这里借住一晚,明天一早上路吗?”
盛荫哼了一声,“天一亮就走。”
“多谢。”
徐础住进一顶普通的帐篷,好在只有他与昌言之两人,倒不拥挤。
对盛家的态度,昌言之一点也不意外,“上次联军入冀虎头蛇尾,这次梁王又不顾旧谊,来攻汝南,盛家若能原谅他才怪。其实要让我说,公子白来一趟。总算是进入淮州,了公子一桩心事,如今只剩下吴州没去过了。”
“了解一下盛家人,终归没有坏处。”
“我看书上说,谋士足不出户,就能纵论天下形势,只凭一二事迹,就能判断某人强弱善恶,只有公子非要亲眼所见才行。”
“远观有远观的方法,盛家事迹昭著,其实可凭此判断,不过亲眼见过之后,更踏实些。可惜只见到一位,还有两位不知是怎样人。”
“公子觉得盛家有前途吗?”
“远远观之,盛家既想要循道之名,又想要枭雄之实,前途堪忧。”
“我觉得梁王其实不错。”
“哈哈,你还在担心我会投靠宁王?”
昌言之正色道:“我的确不希望公子为宁王所用,但是我说梁王不错,乃是真心话。”
“怎么个不错法?”
“我知道许多人经常嘲笑梁王的那句‘大梁帝胄’,若在从前,我也觉得这是个笑话,现在却以为难得。为何?乱世之中,有人趁势而起,称王称霸,可是一到需要冒险时,全往后退,皆存自保之计。跟随公子一路走来,敢于迎难而上者唯有汉州楼长史、荆州陈病才、东都梁王……江东宁王寥寥数人而已。凭心而论,楼长史与公子虽是兄弟,但无兄弟之情,陈病才对公子毫无信任,宁王残暴专断,不必我来多说,只有梁王以帝胄自居,志存高远,能用公子之计。”
“你说得我快要心动了。”徐础笑道。
“可公子还是另有打算。”
“我并无打算,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昌言之叹息一声,正要再说下去,外面有人道:“盛家小辈,求见徐先生。”
昌言之掀开帐帘,迎进来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的胡须刚刚遮住咽喉,长着一对极明亮的眼睛,和蔼可亲,进帐之后拱手道:“在下盛皑,拜见徐先生。”
徐础记得此人是盛荫身边诸将之一,还礼道:“皑将军稀客,请坐。”
盛皑坐在对面的铺位上,昌言之斟茶,见此人带刀,决定守在门口,没有离开。
盛皑也没有单独交谈的意思,饮一口茶,笑道:“徐先生可能不记得了,咱们曾是诱学馆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