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毅听罢,说道:“大汗,这正是大好机会,你我派兵左右两界埋伏,不仅能将守军击垮,又能再擒大皇子,夺得白州,是为一石三鸟。”
努儿瓴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孛尔将军阻击东界,本王亲率兵在西界埋伏,那加王便坐守大营。”
元毅闻言,轻笑一声,“那末小王便在营中静待大汗捷报了。”
这夜月黑风高,空气中似乎飘散着血腥的气味。鸡鸣时分,努儿瓴早已带着骑兵前去埋伏,守在营中依旧不能成眠的元毅独自坐在帐中,自怀中掏出状似蜜蜡的透明圆珠,里头存封着一丁点人肉,那是他杀了父王之后自他心口剐下的心头肉。元毅痴迷地盯着圆珠里的东西,喃喃自语,“父王,您总是称赞大兄……”他一定要证明给父王看,他比大兄强!他要带领那加攻克景国,而后再一并杀了努儿瓴兼吞克蒙!
忽而帐外大乱,火光四起,元毅警醒地立刻起身拿起武器,旋即便听得士兵来报:“四王子,不好了,景军杀过来了!”
“什么!”不好,中计了!
沈宁自昏迷中清醒过来,望着头上似远似近的床梁,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立刻浑身的刺痛令她回过神来,她猛地坐起身,脑袋的眩晕与四肢的虚软又再次让她重重倒了下去。
这里是哪儿……她最后的印象停在努儿瓴出了帐篷她便再次昏了过去。然而为什么她现在会躺在床上?而身上的折磨仿佛减少了许多?
床帷外似有有听到了声响,疾步走过来掀起了帷帘。一个梳着双髻穿着景服的丫鬟惊喜地叫道:“小姐,这位夫人醒了!”
小姐?小姐又是哪个?沈宁不甚清醒地盯着这青春的小姑娘。清醒后不是脸上的冷水与变态的王子,这让神经一直紧绷的沈宁有些不能适应。
紧跟着一位梳着百花分肖髻的柔美绣阁小姐走了过来,同样一脸喜悦,“谢天谢地,夫人,您终于醒了。画儿,快去通知爹爹和大夫。”
“知道了,小姐。”那名叫画儿的小丫鬟麻溜地跑了出去。
身上残余的药性让沈宁浑身痉挛一瞬,她闭了眼紧皱了眉头,那柔美小姐连拧了湿帕为她擦拭。
沈宁喘着气睁开双眼,迟缓地问道:“这是哪儿?”
那小姐安抚道:“夫人,别害怕,这儿是白州,你已经被救出来了。”
“白州?”沈宁想了一会,才道,“景朝的白州?”
“是,是咱们景朝的白州。”
得到肯定的答覆,沈宁愣愣地慢慢地有一种自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然而只是稍稍放松便觉更为虚脱。她缓缓抬手,看向抹了蜡黄药膏的手臂,又轻轻挪动身躯,感觉自己浑身被包成了木乃伊一般。
“夫人,您受苦了。”那小姐并未看见沈宁身上的伤,但只凭她处处的包扎迹象就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头。她着实不敢想像一个弱女子竟然遭受了这么大的罪,单凭想像就觉害怕。
“小姐,老爷与丰公子领着大夫来了。您是否要回避?”画儿又跑进来道。
那小姐忙起身,对沈宁说了一句“先失陪”,而后自侧门出去了。不消片刻,白州知州张大人与丰宝岚立在屏风外,让白州最有名的大夫进绣阁为沈宁把脉。
画儿为沈宁扶出手臂,问道:“夫人,可要遮帕?”
“不必……”
原来并非富贵人家。画儿心里有了数。
大夫细细把脉,又询问沈宁些许状况,而后才捻须起身。
沈宁迷迷糊糊听得大夫与丰宝岚的声音自遥远处传来,后又昏睡过去。
再清醒时,汗水湿透了她的额与背脊,然而她却感到身体少了*的折磨,惟有疼痛愈发强烈,这竟让她感到高兴。
她的思绪也清明过来,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嘶哑,清咳两声肺部却疼痛不已。幸而画儿机灵,打起床帷笑道:“夫人醒了,可是口渴?”
沈宁点点头,画儿迅速去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喂她喝了两口。
沈宁道了谢,问道:“什么时候了?”
“日头刚下哩!”
原来还是傍晚……“丰公子在么?我想见见他。”
正巧丰公子也交待过若是夫人醒了便知会他一声,画儿道:“我去为您请丰公子来。”
不消片刻,丰宝岚走进绣阁,却立于屏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