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东聿衡略为意外,看着远处木偶戏,“让他过来罢。”
通政司副使沈昭,乃景朝三公沈太傅之孙,鸿胪寺卿沈泰嫡长子,曾为东聿衡太子伴读。其人相貌端正,文思敏捷,只憾身形较矮。此时他快步走到东聿衡身后,拱身行礼,“沈昭给冷爷、奶奶请安。”沈昭认得皇后,心想应是陛下与哪一宫的娘娘出来,不能叫夫人,便如此唤道。
沈宁一听眉头一跳,这称呼不太对。
东聿衡轻笑一声,看一眼沈宁,转过头来,“你叫的是哪一家的奶奶?”
沈宁立刻道:“沈爷金安,民妇云州李氏。”
沈昭这才知叫错了人,暗自叫糟,却又听得她自称云州李氏,不由愣了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见一柔美佳人微笑而视,自觉失礼移了视线。他的目光定在东聿衡左臂,笑道:“昭眼神不济,还望冷爷恕罪。”
东聿衡轻哼一声,也不看他,只道:“你怎地在此?”
“回冷爷话,昭与家中几个兄弟吃了酒闲来无事,也出来透透气凑凑热闹,不想遇见贵人。”沈昭解释一番,又道,“现下几个兄弟正在后头等候拜见,不知冷爷是否赏他们这个福份?”
“爷今个儿乏了,便不见了,爷知道你们有这个孝心。”
孝心……沈宁保持沉默。
“是。”沈昭又是一揖。抬起头来又看了沈宁一眼。
沈宁觉着奇怪,厚脸皮地想着,看美女么?
东聿衡似是也发现了沈昭视线,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一笑,“原来你们两个还是本家。”
“咦?”两人同时一愣。
“李氏娘家姓沈,你们不就是本家么?”皇帝想来兴致很好,竟帮他们认起亲来。
沈昭忙点头应允,沉吟片刻而后道:“昭听闻李夫人巾帼事迹,实为钦佩。只不知李夫人娘家本宅何处?我族曾在云州一带居住,怕真是远亲也说不好。”
沈宁不知道沈昭底细,轻笑着摇了摇手,“民妇哪里有这个命,民妇只是一个被弃山涧的孤女,怎能与沈大人攀亲?”
谁知沈昭眼神一变,又问道:“李夫人可知详情?”
沈宁下意识地看一眼东聿衡,顿时忆起他可不是能倚靠之人,只得打起精神自力更生。
此时傀儡戏正值精彩,叫好连绵不绝,东聿衡示意离开,并随口问道:“你问得这般详细,是要帮雁夫人找亲戚不成?”
沈昭苦笑一声,道:“冷爷有所不知,那云州也有家中一段伤心事。当年家母陪同父亲云州同甘共苦,不料遭贼人所害,昭襁褓中的妹妹连同马车滑落山涧,母亲自顾不暇,好不容易脱了险下去寻时已是不见踪影,至今生死未卜,母亲黯然*,缠绵病榻数年之久。”
东聿衡颇为意外,“你妹妹身上可有证物?”
沈昭道:“妹妹戴了一个刻着‘沈’的金项圏,肚兜为母亲亲绣,里头缝了妹妹闺名。”
“何名?”
沈昭看一看沈宁,道:“单字,娟。”
沈宁心里头已是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面上还遗憾地道:“果真是一段伤心事,还请令堂想开些好。”
东聿衡闭了闭眼,嘴角抽搐一瞬。什么事儿都装傻,缺心眼儿缺习惯了么?
三人又行了一段,东聿衡兴致散了准备回宫。沈昭与沈宁送了东聿衡上了马车离去,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行百姓打扮的侍卫骑着马跟了上去。沈宁这才觉着自己傻了,还真以为就他与万福二人。
李子轩上前,沈宁笑吟吟地引见给了沈昭。李子轩不卑不亢地打躬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