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这座小庙蓦地来了这么多的大佛,方圆五百里的文官武官都忙得人仰马翻,也没空顾及如今穿着行头皆不起眼的沈宁,待安顿她时已没了住处,还是一师爷机灵出了主意,让她领着两个丫鬟住进了荒置已久、惟有一老奴看守的李家宅子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里。听完一太监宣读的圣旨后,沈宁平静地领了旨,强烈的心潮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最终归于宁静。
状似平静地过了几日,沈昭已对她失望透顶不再来,东明奕也似乎想通了,虽日日过来,却也不再劝她。
这日,沈宁听得大军明日即将离去的消息,官府让全城人等夹道跪拜送行。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翠喜一听自个儿也要跟着沈宁留在这偏僻之地,抹了抹眼泪道:“陛下也太无情了。”
“小蹄子,这也能胡说!”玲珑立即狠狠地瞪她一眼。
夜渐深,沈宁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枫雪居的庭院里,仰头眺望一轮弯月,缓缓地叹了口气,寒气在空中消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不知过了多久,她勉强勾了勾唇,稍稍偏头。
余光竟蓦然瞟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她微微一惊,转头定睛一看,猛地大惊,竟是一袭月白微服的东聿衡!
“你……!”沈宁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他还到这来做什么?他究竟来了多久?
“谁准你住在这儿?”背手而立的东聿衡腰佩宝剑,面无表情地问。他的身后一个随侍也没有,甚至连万福也跟在后头。
“你来做……”
“朕问你谁准你住在这儿!”皇帝突地震怒大喝。
沈宁全然不料他还会来找她,一时心乱如麻,“东聿衡,你要干什么!”
东聿衡显然被怒火冲晕了头脑,他上前一把抓住她,“你是朕的妇人,死了也是朕的鬼,做甚么又住到李家来,你要活活气死朕么!”
沈宁难得地瞪圆了双眼,她愣愣地看着眼前因怒气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庞,一时说不出话来。
“出去!”东聿衡粗鲁地拉着她就大步往外走去。
“东聿衡!”沈宁这才回过神来,反抗地用力止住脚步,“你已经下了圣旨,我俩已经没有瓜葛了,你这又想干什么!”
东聿衡浑身一僵,他转过头来,眼中似是有些受伤,下颚却紧绷着怒气,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二人僵持许久,他竟抽出腰间宝剑,用尽全力往身边奇石狠狠砍去。
火花溅出一条转瞬即逝的美景,坚硬无比的大石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沈宁有些心惊地看着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东聿衡提起剑,指向大石道:“朕的心,原就像这块石头,无坚不摧。”
他转头直直地看向她,“而你,就是这条裂痕。”
沈宁浑身一震。
东聿衡瞪着她胸膛逐渐起伏,“朕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娶进宫来,又想欺骗别人你与旁人并无两样,朕越是待你严厉,越是害怕心头无法克制的情愫,骗到后头,朕连自己也骗过了,以为失去你朕也会活得好好的。一年的后悔莫及苦不堪言还不够么!你究竟还要折磨朕到什么时候!”
沈宁唇角轻颤,心里大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二人沉默许久,东聿衡语带浓浓失望地道:“你的心里,可曾有一分一毫是朕的?”
“我爱过你,我爱过你!”沈宁再控制不住地失声大喊,她咬着下唇,过了一会才语带颤抖地道,“直到你伤透我为止,我都是爱着你的!”
东聿衡心头大震,他紧抿着唇深深凝视她半晌,而后一丢宝剑,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封住她的红唇。
此时沈宁防线尽失,她推不开他!
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东聿衡才稍稍放开她,贴着她的脸一边亲吻一边道:“跟朕回宫。”
这话如针般刺进沈宁的脑中,令她瞬间清醒,她顿时后退企图推开他。
“宁儿!”东聿衡紧紧箍着她。
“我不能!”沈宁用力摇头,“我不能。”
“朕往后会好好待你!”东聿衡粗声道,“朕为了你什么颜面也不顾了,你还不能回心转意么?”
“我们……我没办法……”沈宁的眼底重新出现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