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皇帝并未接王太妃下山,体谅太妃游玩劳累,皇帝请太妃在山中再歇一宿,明日再接太妃回宫,自己则领着皇贵妃下了山,也并不宿在王家,而是由皇帝乳娘之子赵忠接驾。
待安顿下来已过了宵禁,沈宁由着赵府内眷陪着说了会话,忽地东聿衡就回了内院,让一干惶恐内眷速速退了下去,沈宁顿时想歪了,娇颜飘了红云,谁知皇帝又让人送进来一身平民衣裳,让她换上了与他出去。
沈宁清咳两声,又立刻开心起来,“去哪儿?”
“到了地儿你就知道了。”
今个儿的皇帝似乎心情极佳,居然还同意让她骑马,沈宁乐不可支,怕他反悔似的快快地上了马。只是东聿衡还非得她把面纱戴上,她拿他没法子,大半夜的还把面容遮住。
两人带着万福与四五个微服装束的黑甲军出了赵府,月光高照,虞州街道上空荡荡的安静无比,一路主道有衙役看守栅栏,早有侍卫打点前头,所到之处无不畅通无阻,众人举着火把跪地送行,凌乱的马蹄声响彻整座州城,沈宁也总算享受了特权阶级的待遇。
这种感觉,不得不说,十分爽快!
东聿衡领着她一路出了虞州城门,到了城外一座傍山而建的山庄大门前。沈宁畅快地停下座骑,微喘着气仰头看向正中门匾,却正是铁画银钩的御剑山庄四字!
沈宁先是惊喜地笑了一声,再看大门四周张贴喜字,红绸垂挂,更是兴奋地跳下马,高兴地连声调都变了,“难道是……”
东聿衡笑而不语。
应门的是一个小僮,他听说是前来贺喜的客人,立刻笑容相迎,“诸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这会儿少主正被友人闹洞房,诸位过去正巧还可赶个热闹。”这小僮孩子心性未去,本也想去洞房外头看热闹,却被管家支着来守门,他正嘀咕着这会儿还有谁来,赶巧来了客人,他盘算着将人领过去,又可看会热闹了。
江湖中人本就没那么多规矩,人来人就来了,并且小僮底气足得很,今夜为贺少主大喜,来了许多武林豪杰,还有什么人敢这会儿闹事,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于是就是这般,东聿衡与沈宁轻易地跨进了山庄大门,沈宁环视四周喜气洋洋,嘴角一直高高上扬。
穿过回廊,便听得前头庭院一阵哄笑喧哗之声,全然没有妇人风范的沈宁立刻待不住了,拉了东聿衡就往前面跑去。
东聿衡一时不查,竟也失仪地被她拉跑。他好气又好笑,停下来用了几分力道将她稳住,“像什么样,能少了你这一会儿?”
沈宁噘了噘嘴,依旧与他牵手走进庭院,却见一群年龄相仿的少侠与女眷已笑容满面地出来了。沈宁不满地抱怨,“你瞧,这一会儿就没了吧?”
东聿衡被她堵住了,挑眼见那伙人帮新人关了门又悄悄地挪回去听房,“这不是还有?”
沈宁皱了皱鼻子,又马上喜笑颜开,与东聿衡一齐入乡随俗跑去听墙角。只是她听了半天,里头还没有声音,不由小小声地道:“怎么不说话?”
一同伙没发现沈宁是新来的,对她轻轻摆手,又指指里面。示意不能出声。
沈宁受教地点点头,又附耳仔细听着。东聿衡站在她身旁,看她这模样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片刻,里头终于传来轻轻的声音,是久违的花破月的声音,“他们都回去了么?”
沈宁咬着下唇笑了。
过了一会儿,花破月又道:“唉,为了以防万一,你往屋外头泼盆水罢。”
闻言听房的人笑闹起来,有人道:“韩家嫂子,你也太狠了!”
沈宁也跟着笑着起哄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罢她还笑着瞅了东聿衡一眼。
屋内安静一瞬,听房的都是些有武功底子的,听得步伐匆匆,以后新娘子真要往外头泼水了,哄笑着作鸟兽散。
惟有沈宁与东聿衡留了下来。
花破月穿着一袭大红喜服火一般似的猛地打开门,在看见蒙着面纱的沈宁的一刹那震惊得红唇都在轻颤。
“别来无恙呀,新娘子。”沈宁笑脸吟吟看着美丽的脸庞。
花破月再顾不得其它,红了眼眶将好友紧紧抱住。
沈宁那一直为她悬着的担心总算能在今日放下,她笑出声来,双臂环绕回抱住她。
韩震看清来人,向来冷情的脸上也出现些许惊愕之色,并且在看到沈宁身后的男人时更加震惊。
“破月。”他轻轻叫唤,拉回爱妻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