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苏檀也不能当真一直吃饭不作声,抬头浅笑:“事情尚且未成,只希望别误了贵人的事便好。”
乔煜无声地弯了弯眸子,仅一瞬又恢复如常。
想来是念念自己愿意去的,她应当有打算。
沈修妄似乎投喂上瘾,又舀了半碗文思豆腐羹推到姑娘面前,嘱咐:“届时见机行事,只此一回,不成便罢。”
苏檀乖巧接过,点头:“公子放心,奴婢明白。”
一声奴婢,叫两位男子心头皆是漾起不痛快。
沈修妄拧眉,好端端的怎么又自称奴婢,如今他并未把她当作奴婢,今后亦不会。
乔煜垂下长睫,明知此间人分三六九等,他却不想听到念念自认低人一等的奴仆。
她本就不该是。
一时间,雅间内安静片刻。
苏檀低头喝羹汤,并未发觉自己方才所言有何不妥。
却不知,相对而坐的两位男子各怀心事。
晚膳期间,沈修妄与乔煜又大致议定广陵城内有嫌疑的商户,分出乔氏商行作为明线,沈氏暗探作为暗线,两股势力进行彻查。
饭后再走出奉仙居,天色悄然黑透了。
谢宅的车驾俨然恭候在楼外,乔煜立在原地拱手道别:“谢兄慢走,姑娘慢走。”
沈修妄略一颔首:“乔兄,再会。”
苏檀恪守礼节,对乔煜屈膝行一礼,两人并未对视。
车舆辚辚驶远,乔煜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公子唇边的温和笑意散去,徒留黯然。
乔氏商行的马车也等候在旁,随行小厮上前请示:“东家,咱们回宅子么?”
乔煜敛起神思,“去兰亭乐坊。”
既然要坐实听曲寻乐的富商之名,自然要日日去。
七日后。
星移月起。
广陵城兰亭乐坊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坊中伶人皆在各自屋中上妆,调拨乐器,以待贵客点赏。
一位穿靛蓝罗裙的女子踏上木质台阶,身后跟着一垂头耷脑的小丫鬟,两人径直往二楼最里侧的伶人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