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如镜,圆月如盘,像在编织着五彩花环,又如在窥探着人间的甜蜜。
“小姐,你看,这兔子灯真好看。”春桃紧紧抓着林婧雪的衣袖,眼内闪着亮光地盯着她身边一个兔子造型的灯笼。
那灯笼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得,通体透明,自里向外散发着莹白的光芒,憨态可掬,颇有些生动。
林婧雪见春桃这样儿,颇有些好笑。按说她才是第一次见到金陵花灯会盛况的人,怎么春桃这个年年见到花灯会的倒是比她还激动?
“春桃,我去……”林婧雪看到前面一身白衣款款而来的人,顿了顿,转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囊扔给春桃,“你自去玩你的,灯会结束后在入口处等我便是。”
春桃欢喜地接过锦囊,十分财迷地掂了掂,便左一句“谢谢小姐打赏”,右一句“小姐在花灯会玩地开心”地胡乱说了几句,然后便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过是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林婧雪的目光从春桃消失的方向移开,笑靥如花地抬步走向正往她这来的白胜南,“胜南。”
一年一度的花灯会,金陵城中分外热闹,虽是辰时,却是到处张灯结彩,各色的花灯或摆放在街头,或悬挂在屋檐,更甚者搁置在那屋顶。
林婧雪一身流彩暗花云锦长裙,高耸的新月反绾髻上步摇盈动,额前正中一点鲜艳欲滴的殷红朱砂,柳眉轻扫,朱唇淡描,站在七彩的花灯旁,端地是谪仙飞临落人间,楚楚动人。
见到她清澈的眸子满含笑意地看向自己,白胜南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热流,从心中向四肢流送而去,温暖似阳,“雪儿。”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子。
今日的林婧雪,虽然只是淡妆,却美地让人惊心动魄,自从识得她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盛装,为自己等待。白胜南只感觉耳朵里有个声音在向他呼喊,告诉他,他很开心,很开心。
林婧雪嘴角微微勾起,轻轻应了一声,正要问白胜南接下来怎么玩,便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裙子,她低下头,见是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孩儿,眉清目秀,穿一身华丽的锦衣,显然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此刻,他干净的面上沾着点点艳红,乌黑如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裙边,声音甜腻地唤着,“姐姐。”
“怎么了?”这童稚的声音让林婧雪的心中一软,她矮下身子,没有纠正小孩儿的称呼,只柔声问道,“可是找不到母亲了?”
小公子听到母亲二字,大眼睛闪了闪,拽着林婧雪的裙边更紧了,“不要,我要跟好看的姐姐玩儿。”
林婧雪听到好看二字,又看他的眼睛执着地盯着自己看,心中哂然一笑,她这是遇到小花痴了?感情这小花痴是看着她漂亮,跟过来的?
“小孩儿,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被人夸着好看虽然高兴,但是林婧雪明白这孩子的家人还不知道多着急呢,她可不想刚出来就被人安个拐卖小孩儿的罪名。
小公子听到游戏二字,眼中一亮,忙松开了点林婧雪,“玩什么,姐姐?”
“你问我答啊。”林婧雪怕这小公子不明白,又耐心解释道,“便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回答上了,姐姐就送你一个花灯,若是你答错了,那姐姐便不与你玩了。”
小公子很快点头,“我知道怎么玩,和先生授课时一般,你问吧。”说也奇怪,说完这句,这小公子居然松开了林婧雪,收起面上的童稚,站直了身子板着脸看林婧雪,颇有些人小鬼大的趣样儿。
林婧雪看着这样的小公子,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不过她很快闪过这个念头,笑着问了小公子家人名讳,又问他家住在哪儿。
小公子不疑有他,一一详细地回了林婧雪,林婧雪正要跟白胜南商议把这小孩儿送回家先,就听得耳边一阵惊喜的呼唤,“元宝!”
紧接着一个贵妇模样的女子冲了上来,紧紧抱住小公子。
“走吧。”林婧雪见女子在那上上下下地看着小公子,又是询问又是责骂的,便无声地对白胜南张了张嘴。
待那女子问清楚元宝事情的来回曲折,想要转头谢谢林婧雪时,便怎么都找不到她的人影了。
“你对那孩子,真是耐心地很。”白胜南与林婧雪两人并肩而立,他的眼中温润如水地看着林婧雪,心中柔成一片。
林婧雪不是一个耐心的人,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小孩儿,她居然还那般温柔地对待,若是……若是他们自己的孩儿,想必她会更加温柔吧。
想到这里,白胜南的面上忽然赤红一片,心跳也有些快了起来。
林婧雪对白胜南的心思不察,只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回话。每逢佳节倍思亲,转眼就到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如何了,元宝走失了还能回到自己的家,而她,这辈子大概永远没有机会再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