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宝座,可不那么好坐呢。
听说陛下把母亲打发到仙居殿去住了,反倒叫牛昭训住了离太和殿最近的清思殿。
呵,果然还是他这个父亲做出来的事。謜儿出事的时候他在哪儿,舒王控制了朝局的时候他又在哪儿,如今朝局未稳,一件接一件的事堆在面前,哪一件处理不妥当都可能会导致局面失控,他又在哪儿?
他什么都没做,他一直都在“病”着,却还要抱怨没有人想听他的意思么?可惜他即使心里不满,到底还是不敢给王良娣什么实质性的处罚,还得叫她管后宫的事。
既然如此,他就继续“病”着罢,他想宠信牛昭训,就由着他去宠信,一个后宫女人,且看她有多大本事能闹翻天去!
李淳摇摇头,翻开了那本折子。
这本折子写得倒是言简意赅,几乎挑不出一句废话来。不像那些文臣的笔风,明明三五百字能说清的事非要给上个“万言书”,洋洋洒洒看得人脑仁都疼。李淳往前看了一眼名字,微微拧起了眉头。
这份折子,是秦铁三的辞呈,道是早年征战受过伤,加之代地苦寒伤了根本,难以再为朝廷效力,请赐京郊良田五十亩,以养天年。
这个分寸拿捏得极好,既提醒了早年的军功,又要了一个小小的恩惠,意思是自己还得在新君的手底下讨生活,接受新君的恩赏。
看来这人还是个明事理的,知道自己一着不慎,即使那日没有帮舒王做什么,到底还是被视为舒王派的,新帝还没来得及处置他,索性自己递个辞呈,
可这秦铁三到底名声不差,“铁三”之名不虚,边境百姓很是敬重他。况且他到底也没有动手,倘若就这么解除了他的兵权,任由他解甲归田,也有些不妥。
李淳略一沉吟,提笔在折子上批道:“准奏。戍边有功,着册封正四品忠武将军,另赐钱十万。”
这忠武将军是个散官,并无实职,不过是照此品级领个俸禄,却象征着朝廷和皇帝陛下的认可,是武将的一种荣誉。既收回了他手里的兵权,又论功行赏,嘉奖了他的功劳。如此一来,朝中诸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时外头六福的声音响起:“郡王,该早朝了……”
他把手中的折子放到案上去,站起来打一个哈欠,“进来伺候罢。”
次日的朝参便在大明宫的宣政殿了,李诵却并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他是真的病倒了,昨日是登基的第一天,他尚能强撑着坐着步辇来接受群臣的叩拜,可这一日的颠簸和寒冷,使他今日真真到了起不了身的地步。
但这并不会影响到群臣议事以及圣旨一道一道的下发,很快六部便先后都接了新帝的旨意。
命兵部整顿军队,严密防守长安城及周边州郡,防止各方势力趁机反扑。
命户部核算国库钱粮,并宣布减免全国半年赋税。
其实彼时国库并不充盈,然而东宫这些年来的开源节流颇有成效,此时李淳同念云亦打算在宫内继续如此。减免半年赋税虽然给国库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是对宫中稍加整顿,想来也不是不能渡过难关的。
命刑部抓紧时间审理前朝遗留案件,其中量刑较轻整理赦免名册,除十恶不赦之外,其余人等皆相应减轻一级处罚,大赦天下。
这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此时大家都知道陛下龙体欠安,是李淳代为监国理事。做此举动,自然也是为他自己收买人心,免得到时候还有人质疑他的身份地位。
命吏部核查三省六部及全国各州县官吏职事缺额,并清查近年来科举进士中尚在守选的名册呈报上来。
因各州县有些地方官欺上瞒下,弄了许多吃空饷的,而朝廷实际上又有许多十年寒窗一朝中榜的人才尚未妥善安置,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东宫从前同那些守选的士子走得多,自然深知此事,故此时便及时下了这样的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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