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房门,她转身恰好撞上程聿舟。
他眉骨生得很好,叫顾久尤其迷恋,眉骨下一双眼,此时此刻锁住她的脸,眼底,意味不明。
好半晌,这沉寂没人打破,没来由叫人心慌,有不祥预感。
忽然,程聿舟捏着顾久下巴抬起,少见的用力。
“真的一句话也不打算跟我说?”
“肖若遇害,你心里难受,躲在家里一天,抽完所有烟,又不愿让我看见。”程聿舟简简单单一句话,挑明顾久痛处。
顾久被迫仰着头,却始终垂眸不去看他,眉眼神色没一丝松动,将他所有话都当成耳旁风。
每一帧每一秒,挑动彼此神经,分针与秒针无数次重合,好奇究竟谁先让步。
顾久抬着头,圆润肩头裸。露在外,白色衬衫堪堪藏住胸前一半光景。
春光乍泄,程聿舟却没心情欣赏,一双眼凝着顾久低垂眼睫,“为什么不说?”
忽而低头一笑,他指腹擦过顾久刚刚被他蹂躏过的唇珠,“还是在你心里,只当这是约炮?”
顾久轻咬下唇,这一次,终于抬眼看他,“你想听我说什么?不喜欢在我这里没存在感?”
眸光流转,媚态横生,偏偏性格不会丝毫婉转。
也是,她连秉性都靠自学成才,哪懂刚过易折。
突然间,顾久挣开程聿舟的手,低头一阵咳嗽,肩膀不住抖动,到最后竟越来越剧烈,仿佛街边快咳死的烟鬼。
“你想听什么?想听我说,我妈告诉我爸,她能听见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于是所有人都当她是疯的,诊断结果也说她是精神分裂,在我九岁那年,她宁愿选跳楼自杀,也不愿给我机会,看我长大?”
“还是你想听,没人明白为什么我跟肖若合得来,我不喜欢笑、不喜欢吵,不喜欢有人在我耳边说个不停,但是放到肖若身上,我通通没事;因为看到她,好像看到我自己,可是我又活不出她的样子。”
就像冰与火,截然不同两个极端,却成就最佳互补。
“又或者你是想听,我活得生人勿进,是害怕有天被人说,我像我妈一样是疯的?”
话刚落,理智回归,顾久后悔了。
她从来不懂低头婉转,却懂控制情绪,偏偏今夜鬼迷心窍……
覆水难收,说出的话也一样。
时针与分针在12点重合,开启新的一天,如果记忆和钟表指针一样,每到12点清零,那该多好。
夜深人静,身体进入休眠状态,体温逐渐降低,正是饮食男女需要彼此慰藉的时刻。
程聿舟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滑过她掌心纹路,“小九,真有那一天,我陪你一起疯。”
她情绪失控,刚刚那么多信息中,被他抓住最痛处。
烟嗓在寂静深夜里,越发黯哑迷人,带一点点诱哄味道,像哄小孩子,眼神却认真专注,没半分敷衍。
奈何顾久已经练得刀枪不入,换作平常人,早被感动,她却大煞风景,无动于衷。
她又开始一阵咳嗽,没刚才咳得天昏地暗,却也好不了多少,不过这次很快被程聿舟拥入怀安抚。
轻拍后背,他替她顺气,举动又像对待小孩子。
“我今晚留下。”程聿舟吻她耳畔,温柔细致,终于回答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反正长夜漫漫,今晚,她不想一个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