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是不喜欢那里的瘴气毒虫吗?”顾川笑着道:“怎的,又愿意去了?”
“能陪着夫君,便是刀山火海也闯得,区区瘴气毒虫又算得了什么?”苍舒月如是说道。
“你这般,可叫我如何是好?”顾川倏然一笑,叹了口气:“我这一生,算是栽在娘子你手里了。”
说着,他又哈哈一笑,道:“不过,为夫乐意就是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苍舒月眉眼含笑的望着他,眼里只有他。
“小姐,还有我们呢?姑爷要是带着小姐走了,可别忘了把我们也一并带上啊。”冷月拿着月牙,笑着说道。
“嘻嘻,小橘也要一起的。”小橘也跟着嬉笑说道。
顾川和苍舒月闻言,相视一笑,而后顾川起身一把将苍舒月拉起,将她公主抱了起来,飞快的跑。
“那得看你们追不追得上了,娘子我先抱走了!”
“少爷,等等奴婢呀,糕点还没有吃完呢,奴婢一个人吃不完呀!”小橘端着盘子追上去。
冷月拿着枪跟上,喊一声:“小橘给我一块,我也要吃!”
畅快的笑声回荡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悠扬着飘向天空,映入霞光里。
阿竹抱着剑站在屋顶,望着下方的嬉闹,眸子里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唇角微扬。
她从怀中取出一颗饴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儿晕开,落进心头。
……
翌日,顾川又开始上学了,这次倒是因为有事才来。
“为师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寒舟,这学院往后你也可以不用再来了。”先生看着坐在前方的少年,不由得摇了摇头道。
“你此来,是有事要与为师说吗?”
顾川看着先生,将手中棋子落下,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回道:“老师此言差矣,正所谓学无止境,学生来书院不是因为老师能教什么,而是在于学生想学什么。”
“若是学生想学,即便是与老师就这么坐着,不说一言,不讲一语,也是能学到东西的。”
“你呀……”柳道州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跟着点头道:“说的对,倘若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虚度分毫光阴,便是连为师也未能明白啊。”
说到此处,先生又是一声长叹:“为师没有说错,你的才学在为师之上,这小小的书院关不住你。”
“有时候,为师会想,似为师这等人,也配成为你的老师吗?也许只有上天才配做你的老师吧。”
“非也。”顾川反驳道:“学生此前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学生还是一样的观点,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柳道州闻言,点头认同:“有道理,是为师着于表象了,学生你还是看的更明白。”
他执子落于棋盘,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道:“说吧,你此来想问为师什么?”
顾川并未直接将话题挑明,而是悠悠道:“老师,你说一个为国征战一生的将军,到了晚年却要受到皇帝的猜忌,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不得不走向死路,你说这公平吗?”
将军披甲执戈,为国征战,无数次血染沙场,一生功勋昭昭,这样的国之栋梁,竟不得善终,此岂不是天数不公,人心不古吗?
柳道州听到这,自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沉吟后回道:“将军忠勇,应受万人敬仰,而非晚年凄凉,若走向死路,未免太过薄情,致使人心寒凉。”
“只是,这天地间公道自在,英雄血不会白流于世,如今的人和事,自有后人评说。”
“何以等到后人评说?”顾川摇了摇头,望着手中的棋子,轻笑着道:“学生倒是认为,现在的事就该现在做,留待后来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举罢了。”
“人是活在当下的,往前没有我,往后也不会有我,若是现在都不好好活着,那么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道州默然不语,良久才道:“这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谁也改变不了。”
“自然可以改变。”顾川道,他抬头看向天空,眯了眯眼:“若是这天太热,那就要想办法纳凉,若是天太冷,就要多添衣,若是天要我死,那我必,先反了这天。”
柳道州执子的手微微一颤,开口道:“寒舟想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