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板,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你是不是嫌我说得不好?怨我砸了你的招牌,要抛开我单干。侯世容,你如果不肯,当初就不该带我过来,你这不是捉弄人吗?”
“好,那是非常的好。”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世容很尴尬:“陶老板,你刚才的书说得不是不好,跟播音员似的。不过,总觉得少了些味道。现在的人生活压力高,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来听故事儿,寻的就是个开心和放松。你找着本子说又有什么意思,没点花活儿,还不如在家里看视频来的有趣。”
陶桃冷笑:“那我明天还真的要去茶馆,看看你侯世容是怎么弄花活儿的。我拜你为师,我向你学习,侯老师你给我这个面子,收我做徒弟吧。”
侯世容吓得不敢说话。
当天晚上,渣男兄诚心诚意请陶桃吃了一顿春城气锅鸡、建水气锅臭豆腐、草芽炒肉片,这才让陶桃消了气。
第二日,水老板见侯世容依旧带了陶桃过来,就唠叨说不是不让来的吗?
陶桃径直呵斥:“你有礼貌吗?”
水老板气得脸都红了:“姑娘,我们是私人生意,不是衙门不是单位,不兴领导那套。”
陶桃继续道:“你好歹也是成功人士,从事的是文化产业,要有教养。”
水老板彻底被她弄得没脾气:“大姐,你说的书真的不行。要不,咱们坐下喝喝茶,看看侯先生是什么抓人,怎么说抖包袱的。侯先生,你今天还是说《武松打虎》让陶领导听听什么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不然,钱我可就不给了。”
这就是唱对台戏,渣男兄很尴尬,很窘迫,不住擦汗。
陶桃不屑:“他能说什么故事,他就是开黄腔,扯靶子,乱弹琴。”
……
侯世容说起书来还有点开黄腔的意思,他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桌后面,一拍醒木:“且说,山东有一条好汉,姓武名松,武二郎。早年犯了事,投奔到柴进柴大官人府上。柴大官人绰号小旋风,急公好义,专门收留江湖落难的好汉。收留过,宋江——啪!”
他敲了一下醒木:“武松——啪!”“林冲——啪!”“李逵——啪!”
每报一个人的名字,就狠狠地敲一下。
醒木这玩意儿是个道具,不能乱拍的。但西南评书却没有这么讲究,醒木使用的次数多,力气也大。
一通报人名,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场面也安静下来。
说了开场,就进入了景阳岗三碗不过岗的部分。
“且说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将来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渣男兄道:“说到吃牛肉,就不得不提夫妻肺片。早年大伙儿生活困难,牛肉是吃不起的,就去杀牛的地方弄来边角余料,和上海椒面花椒面盐巴,对付着吃一顿。吃的是个味道,吃得就是个调料。”
他扯了一通夫妻肺片后,就说到自己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去省城走亲戚。亲戚穷,吃不起饭,大热天的就熬了一锅稀饭,半夜里,他看到亲戚跑起来抱着剩下没吃饭的稀饭咕咚咕咚朝肚子里灌。心中好奇,就问他在做什么,是不是饿了。
“我那个亲戚说,饿什么饿,肚子都灌亮了。这天热,要馊了,不能浪费,再怎么我也得克服,要不你来点。”
说着,渣男兄运用肢体语言绘声绘色把那亲戚的模样描述了一般,茶客听得有趣,都小声笑起来。
“我那亲戚已经死了十多年,但他老娘儿还活着,今天已经八十多岁。我们省会统计了一下,就XX市一共有三百四十一位百岁老人,其中,三百二十六个都是女人。为什么呢,女人喜欢唠叨,喜欢抱怨,这一说话,就把心中的不愉快都发泄出来,人也舒服多了。”
“所以说,你屋里头的婆娘跟你扯皮的时候,你就顺着她,婆娘身体好了才活得长。她活得长,将来你了老了才有人照顾。不然,你婆娘先走了,剩你一个糟老头子在世界上,谁给你洗衣做饭,谁带你去医院看病?”
众人又笑。
侯世容:“靠儿女吗,且不说现在娃娃们生活压力大,没时间照顾你。就说娃儿吧,可不太孝顺。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小时候黑乖,长大了黑歪,结了婆娘一脚把老汉儿蹬开。星期天回来吃你应该,累死你活该。吃了嘴巴一抹,拜拜!”
黑在西南方言里就是“很”“非常”的意思。
众人都哄堂大笑,有人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水老板也笑得不住用手拍着自己肚皮,喘气:“有意思,好听,好听。哈哈,侯先生真是个妙人儿。陶老板,这才是说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