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错吧,那个车厢内的女声就是国师女儿的,紧跟其后的小娃娃声音就是国师外孙的,这般大点儿的小娃娃连话都不会说,要是能吃你的烤麦食饼才奇怪呢!你是不是在虚假宣传?”
小食
贩子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而后就满脸堆笑地挑着扁担上的俩竹筐越过壮汉,走出人群,边走边吆喝道:
“卖烤麦食饼!卖与国师食肆内一模一样的烤麦食饼!国师女儿吃了我家的食饼子都夸好!”
壮汉:“……”
公子非也被挑着扁担的小食贩子灵活变通,当场更改喊新宣传口号的样子给搞得一愣,原来既定的规则在市井之中是有如此多漏洞可钻的吗?
“公子,我看快要到午时了,国师府内一日是吃三餐的,咱们现在需要回去吗?”
驭者更抬头望了一眼蓝天上的日头,对着自家公子出声询问。
公子非缓缓地注视着那个挑竹扁担的小厮走远,而后将目光收回来,眸中滑过一抹深思,出声答道:
“更,我,我们不,不,不回去。”
“我早,早上,上出,出门的,时,时候就告,告诉,老师了,今天一整日我,我,都会待,待在,邯郸大北城,好好,瞧一瞧,这,这里庶,庶民们的生活。”
“走,走吧。咱,咱们,去别的地,地方,再转,转一转吧。”
更闻言忙听话的颔了颔首,但心中不禁有些可惜,昨日国师府内的午膳和晚膳就已经彻底征服了他的胃,他是真的很想快些回去吃国师家的美味膳食的!
主仆一人转了个方向,朝着北方而去。
公子非边看边思考,随意走进一间酒馆就听到里面的人正在谈论国师府,谈论康平先生的事情,甚至还有许多人夸国师外孙的声音一日比一日清楚了,在猜测国师外孙现在究竟几个月大了,什么时候才能瞧见国师抱着他的外孙来到街道上转悠?
公子非跪坐在酒馆内,静静的听着游侠们交流。
“欸?一三子知道秦国最近的消息吗?听闻先前在长平之战中匆匆逃离邯郸的那个秦公子现在已经在咸阳成为太子嫡子了,以后还能继承王位呢。”
“管他秦国什么狗屁公子呢!他爱当什么嫡子就当什么嫡子,管咱们赵人啥事儿?”
“嗐,壮士,你这话可说的可不对呀,难道你之前没有听说过吗?那个逃跑的秦公子,他在离开赵国前就已经在邯郸娶妻了,可是与一位赵国美人生下了一个小质子的。”
“真的假的啊?”
“是真的!我还依稀记得冬日里街头巷尾有人疯传说那个赵国美人是富商之女呢,后来不是出现了康平国师被仙人抚顶的消息嘛,然后就没有人再说这个事儿了。”
“额,我不太懂,难道这个秦公子变成太子嫡子之后,会对咱们赵国产生什么威胁吗?”
“咱们有康平国师与平原君在,怎么会害怕秦国?我只是突然想到,假如这个秦公子以后变成秦王,那么他在邯郸所生的那位小质子以后是不是有可能也会回到咸阳继承王位呢?”
“没听说过,谁能知道那个小质子现在究竟藏在哪儿呢?”
“现在秦赵两国在长平战场上议和了,我听闻那个小质子一出生就被他的父亲
抛弃了,现在想想倒是觉得小质子也挺可怜的。”
“是啊是啊……小质子倒霉催的摊上个如此不负责任的亲爹,怪不得荀子那般天下闻名的儒家大师从秦国西游回来后,都被气的要大骂老秦王不讲仁义呢!”
公子非静静的听完这些话,而后端起放在案几上的陶制酒盅,将盛在里面的酒水仰脖一饮而,瞥见窗外的日光慢慢开始西斜了,让更结完酒账之后,主仆一人就往国师府内赶。
冬日里公子非整整在府中待了快三个月,消息闭塞,开春时他倒也曾听闻了公室子弟们谈及在长平之战时秦国在邯郸为质的公子匆匆逃离了邯郸的事情。
可是如今的嬴异人压根在天下没什么名气,在秦赵大战的背景下,他的出逃除了涉及秦赵两国的邦交外,对于燕、魏、韩、楚、齐,五国的王公贵族们而言就像是一滴水在烈日下蒸发那般不起眼。
公子非甚至都不知道这逃跑的秦公子名字叫什么,自然也不知道他是抛妻弃子的独自离开邯郸的,酒馆中游侠的讨论倒是让他增加了了解。
当然这种现象恰恰就是赵康平想要达到的,这几个月,在他“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处事原则下,邯郸的利民好物不断,几乎是一周就能从他府中传出个“热搜”话题,这使得邯郸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苦庶民们不是将目光聚焦在他以及他拿出来的种种奇物,就是关注着日日限购的“康平食肆”的美食上。
若是一个外来者行走在邯郸大街小巷上,坐进酒馆食肆内只会听到现在赵人们整日开口闭口全部都在谈论“国师府”、“赵康平”,谁还会关注那冬日里逃跑的秦公子?谁还会记得之前街头巷尾上疯传的秦公子丢下的姬妾乃是邯郸富商家的女儿呢?
这个过时的“热搜话题”已经成了冷饭了,若没有人特意提起的话,估计压根没人想去“炒”了。
真实的“秦王曾孙政”在其姥爷的运作下,完美的变成了“三国国师外孙政”,逃离了原定要被赵人毒打的悲惨童年生活,拿起了被赵人好奇、魏人羡慕、燕人想要大老远的跑来巴结的“团宠”剧本。
黄昏时,公子非与御者更匆匆赶回国师府,万万没想到,一入门就看到府内聚集了许许多多身穿黑衣的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