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有大理寺的人到广陵王府向刘绰查问窦文场的身体状况和脉案。来人态度谦和有礼,显然也知道,窦文场的死不可能跟刘绰有关。因为据传,窦文场几次病发,都是在这位刘掌食的神药救助之下缓过来的。
窦文场的死对刘绰来说,不算什么。
真正让她劳心的是,如何提前安排好手里的工作,以求春节期间,没有人打扰她享受假期。
过年的这段时日,可以说是天子最忙的时候,每天都是流水的席面。大宴群臣,大宴贵族宗亲,大宴各国使节,大宴各地藩镇派来的朝正使节。
身为长子的太子和身为皇长孙的广陵王,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应酬。李宁这些更小的,也是要跟着吃宫宴的。太子和广陵王虽然不怎么在家吃饭,但是他们的姬妾嫔妃们却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跟着去大明宫的。到了过年时,这些人自然也要好生庆祝一番,大办宴席。
所以,相对而言,只负责照顾那些小皇孙们的刘绰是东宫所有女官中在年节时比较轻松的一个。
她不想年假期间还要加班,所以提早很多天就开始研究制定宴会的菜单了。只要菜品定好,剩下的交给女史和宫女太监们去做就好了。
一直以来,她都秉持着和光莫同尘,不争不抢的工作准则。除非宫中和太子府那边有贵人点名要她呈上什么新奇的菜品,否则她绝不侵害到其余同仁的职权范围,就只围着世子李宁打转。
因为知进退,不抢功,半年下来,无论是余司馔还是其余几个掌字辈的女官都对她印象很好。
宫宴时,不止皇帝要赐菜,儿孙们也要想方设法地孝顺皇帝。太子府和广陵王府在选定进献菜品时,刘绰也只是在一旁看着,主要让余司馔发挥。
她不是专业做厨子的,刀功和厨艺或许比大部分官家小姐强,但一定比不过御厨们。刘绰很清楚,她的优势不过在于拥有现代的管理理念和新奇的菜品构思。所以要尽量低调,藏拙才能不露怯。
因为好人缘,余司馔在审核她的工作计划时,批的尤其快。到下值时,各项需要她查验审批的公文都已签好了字,盖好了印。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安心过新年了。
二十八日上午,李二虽然吃过早饭就到了刘家,却也只是在正堂和刘坤等长辈们说话,没有叫刘绰起床,让她好好睡了个懒觉。
到了巳时,曹氏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了,便把刘绰从美梦中叫醒。“绰绰,快起来,你看看什么时辰了,都巳时了!”
刘绰睡眼朦胧的,“阿娘,反正市场午时才开门,急什么?”
曹氏一面帮着女儿梳妆打扮,一面道:“二郎一大早就过来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你还在睡懒觉。不怕未来郎君嫌弃你啊?”
“阿娘,这你就不懂了。他这是心疼我每日都要早起应卯,才让我偷得浮生半日闲,睡到日上三竿呢。十天一休,一个月里我就只能睡两三天懒觉,阿娘,你倒是说说,满长安城的官眷里,哪有我这么勤勤恳恳的女娘?”
曹氏笑着道:“那你不想想,二郎自回到长安后,每日要接你应卯,岂不是起的更早?”
想到这些,刘绰心中感动,撒娇道:“好了,阿娘,女儿知道错了,这就打扮齐整出去,跟您的好女婿赔罪!”
没多久,曹氏回到正堂,歉疚道:“二郎,绰绰刚起,让你久等了。快要午时了,不如你们吃了午饭再去逛西市吧!”
李二笑道:“无妨,她忙了一旬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否则,哪来的精神陪我去西市游玩?”
所答果然跟刘绰说的一样,曹氏喜笑颜开,心道,这女婿别看出身尊贵,但是真宠着自己女儿啊。
“不用了,阿娘,午饭我们直接去西市吃,时间刚好。”刘绰进屋道。
她身穿一件天蓝色的襦裙,走起路来,裙摆轻轻摇曳。发髻高高耸起,簪花上的金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一颗颗星星落在了她的头上。项链和手镯也都是精心挑选的,都是李二历年来送的礼物。
脸上的妆容也有别于半面妆,清新自然,眉画的恰到好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披着过年新做的狐裘大氅,看起来清爽又可爱。
女为悦己者容。
见刘绰为了陪自己逛街,特意穿了女装,还精心打扮过,李二心里十分受用。只觉得再等多久都值得。他利落起身,与刘绰一起向刘家长辈告辞。
看两个人郎才女貌地站在一起,刘谦突然想到了远在彭城还形单影只的杜鹏举,他道:“我也一起去。”
曹氏使眼色道:“你去做什么?你那年节新衣和要用的东西不是早都置办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