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记得,她第一次注意到孙九全时,孙九全思维敏捷,口齿清晰,正在为满身艳名的春贵人辩驳。
在他的眼里,春贵人似乎只是个无辜的普通女子。
如此情形,竟遥遥应和了容淖在春贵人帐中随手准备展开那幅画,春贵人却坚持让孙九全先出去,然后再打开画时的场景。
在各宫主子眼中,太监和宫女并无不同,只是个会喘气的物件罢了。许多宫妃沐浴,都是由太监伺候着的。
可是,春贵人明显把孙九全当成‘人’看待的,男女有别,所以她不欲让孙九全看见那副画上的内容。
流言蜚语,尊卑之别,差距犹如天堑。
他只视对方为无辜的普通女子,对方则待他为体貌正常的男子。
那些积攒在容淖脑中良久的困惑,忽然清晰起来,杂糅组合成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看似大胆,仔细追溯起来,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从春贵人一脚踏入宫门,背后牵动张家闹出沸沸扬扬的‘君夺臣妻’动静开始。
容淖以为,她是由此拿捏皇帝待她的心意。
毕竟皇帝当日为她有多离经叛道,来日弃她之时便该有踌躇难舍。
难舍为君难得一回放纵,难舍自己也曾投入过的心意。
可眼下看来,也许并非如此。
春贵人闹这么热闹一出,也许只是想告诉那人,她也入宫了。
她是顶了伊尔根觉罗氏的名姓入宫的,而非麻溪姚若愚,她只能借这个法子,把她入宫的消息传遍偌大的后宫,让那人不论身在何处,不拘森严规矩,都能知道她的消息。
一旦捋出一条线,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便能迅速串联起来。
春贵人第一个‘交好’的人,不是后妃,而是八公主。
并非因为八公主喜好美人颜色,待她足够主动。
要知道八公主是养在宜妃名下的,以她当时那满身艳闻若把八公主名声带出了差池,宜妃免不得找她算账。
可她毫不顾忌,仍旧我行我素与八公主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