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晌,容淖听过嘠珞讲述通贵人家中惨淡境况后,决定亲自前去探望。但皇帝显然不会同意,甚至还可能因此愈加厌恶通贵人,让通贵人本来不妙的处境雪上加霜。
她只能设法掩人耳目,私自出行。
嘠珞家住城北山寺脚下,曾在想家时多次对容淖念叨起附近的一草一木。是以,容淖知道山寺乃去往北郊的必经之路,遂打算借助嘠珞对寺庙的熟悉程度悄然脱身。
故而,容淖今早主动提出前去北郊观看宗室考授,寻机甩掉敬顺,带着一群以木槿为首的奴仆到寺外与嘠珞汇合。
她虽不爱身边乌泱泱堆着一群宫人伺候,但不代表她对底下奴才是人是鬼心底没数,更遑论木槿还是乾清宫出来的人。
木槿与云芝一样,是皇帝放在她身边的耳目。可又不一样,云芝风光无限,木槿不得重用。
尝过沉寂滋味的人,最易被利驱使。
木槿趋利权衡的反应落在容淖眼中,让容淖更加笃定这是个抬举出来掩人耳目的好人选。
容淖依计行事,故意以解签之事引|诱木槿先入为主认定她今日是为通贵人祈禳而来,主动送出把柄迷惑木槿。
而后再用以假乱真的木鱼声,造成她与嘠珞一直在屋内诵经的假象。
实际上,早在主持和尚离开之后,她便卸掉钗环,换上寻常衣衫,随同嘠珞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与禅房相通的静室离开了。
她为通贵人‘祈福’之事于她而言是隐秘把柄,于皇帝而言则属微末小事。
木槿是个‘聪明’人,掂量得出轻重。
与其因她一点小错贸然状告到皇帝面前,一不留神弄个里外不是人。还不如为她隐瞒,借机卖她一个好。
反向利用皇帝的耳目蒙蔽皇帝,再周全不过了。
容淖敢大胆策划今日这出金蝉脱壳,正是掐准了木槿不安分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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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黄六月,火伞高张。
青棚马车狭小憋闷,嘚吧嘚吧疾驰了两刻钟终于到了目的地,容淖早被颠簸得胃液翻腾,面无人色。
抖着腿被嘠珞扶下车后,容淖狠狠吸了一口气,压下溢到嗓子眼儿的恶心。好半天才缓过来,随意环视周遭,疑窦乍生,“你确定没带错路?”
容淖目之所及,略显老旧的胡同巷口,古树参天,虽不如御街王府之地齐整平坦,但自有一番干净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