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把剩下的报纸和钱还去报社,然后带上自己所有的家当,成功换到了那一小木箱的烟。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已经计划好了,等买烟攒够钱,他就去买辆黄包车,再然后就存钱娶老婆养孩子……”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阮娇娇淡淡感慨。
“是啊,一眼就能望到头,但却是那时候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紧接着,他又开始讲,“在歌舞厅门口买烟的生活,并不像爷爷想的那么顺利。那里一到晚上就有很多跟他一样的人在门口等待,一旦客人出来,大家都一窝蜂涌上去。爷爷年纪不大,身体瘦小,经常会被他们挤出去。也是后来有了经验,才慢慢在人群中脱颖而出,能做上几笔生意。m。
这样的生意做了几个月,一直到冬天的一个夜晚,爷爷再次遇到了阮爷爷。
那天很冷,守在歌舞厅门口的人很少。爷爷缩在墙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歌舞厅大门。没一会儿,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门口,车里下来一个穿着大衣的少爷,就是曾经给了他一块大洋小费的阮爷爷。
爷爷眼神好,发现阮爷爷快步被迎进歌舞厅时,身上似乎掉了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捡起来,发现原来是一支镶着金边的钢笔。他想要守在门口等阮爷爷出来,然后还给他。可惜他捡东西的举动,被一些停在周围等客人的车夫注意到了,他们想抢……”
季怀安说到这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不其然,被情节勾的心痒痒的阮娇娇就急忙问道:“然后呢?我爷爷正好出来撞到了?觉得季爷爷拾金不昧,是个不错的人?”
毕竟很多故事里都有这样的情节嘛。
季怀安闷笑一声,“没有。爷爷被打了一顿,钢笔也被抢走了……”
“噗……”这样的反转让阮娇娇也跟着笑出了声,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哪有这么多正好啊。
等阮娇娇乐完,季怀安继续道:“爷爷被打的不轻,强忍着疼守在门口等阮爷爷出来。他等到了阮爷爷,也跟他说了这件事。阮爷爷得知后,捧腹大笑了起来。后来,阮爷爷就把爷爷送进了学堂。很久很久以后,爷爷才知道,那晚的钢笔,是阮爷爷故意用来传达消息的……”
“阮爷爷在爷爷眼中,是个很矛盾却也很厉害的人。他第一次带爷爷去红房子吃西餐,爷爷用不来刀叉被人笑,阮爷爷直接让人拿筷子,还安慰爷爷,‘在夏国就该用夏国的方式吃东西,不惯着那些臭老外’。老外应该就是洋人的意思吧。”
阮娇娇听着季怀安这话,心跳突然快了一瞬。
在以前,也有“老外”这种说法吗?
应该是有的吧。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阮娇娇深呼吸一下,继续听着季怀安说。
“阮爷爷那时候也在学堂上学,不过他经常逃课去酒楼或街边吃东西。他告诉爷爷,没有逃过课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
阮娇娇:……
这什么跟什么?
季怀安似乎是察觉到了阮娇娇的无语,笑着继续说,“爷爷信了,阮爷爷说的话他都信。然后就被阮爷爷带着一起逃课,最后考试,两人都考了第一,只不过一个是正的,一个是倒的。”
“爷爷被老师留下骂了好久,还让他抄文章。阮爷爷就在老师窗户底下听,一边听一边乐。但回去的时候,还是帮爷爷一起抄文章。阮爷爷模仿能力很强,他照着爷爷的字迹写,老师根本看不出来。
爷爷说,他不是读书的料子,以前羡慕那些能读书的人,可真到了自己,才知道学习有多么难。他不想让阮爷爷花在自己身上的钱白白浪费,每天非常努力的死记硬背。阮爷爷劝过他,送他去学堂只是为了让他可以写字认字,将来才不会轻易被人骗,成绩不能代表什么。
爷爷道理全都懂,可他就是不改,依旧很努力很努力去背书。
最后,在阮爷爷的补习下,两人一起参加了交大的考试,又是以两个第一进入了学校。
爷爷后来留校当了国文系院的老师,而阮爷爷则是回家继承家业做生意。两人聚少离多,但感情一直很好。爷爷说,阮爷爷是个很伟大的人,一直在做很伟大的事。
如果没有阮爷爷的出现,他或许会在拉车糊口度日,或许加入帮派横尸街头。
他很想帮阮爷爷,但没有本事。所以他就做一个教书匠,教出更多有本事的人去帮阮爷爷。”
季怀安说完后,就安静了下来。
阮娇娇也没有开口,心里十分复杂。
她一直都知道阮爷爷是个很伟大很厉害的人,从季怀安的言语中,阮爷爷的形象更加立体鲜明了,他会玩会闹,为人很豁达开朗。
如果阮爷爷真的是自己的爷爷,她的童年,她的人生都会是幸福且美好的吧。
莫名,阮娇娇心里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这股酸意直直冲上鼻尖,又蔓延到眼眶。
她想起了过往的种种,立刻死死闭上眼平复情绪。
在黑暗中,什么情绪声音都会被放大。
季怀安知道阮娇娇现在不好受,以为她是想阮爷爷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明天公社边上有一月一次的集市开放,想去逛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