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真君对面所站之人,似是狼群之首,只是看起来倒像个病怏怏的文弱书生。他脸色惨白,像是涂了半斤面粉似的毫无血色,长脸形小眼睛,眼睛里也和狼妖一样泛着绿幽幽的阴森之色。他穿着件斯斯文文的月白色长衫,又瘦又高,模样虽是个书生,可是宽袖之中伸出来的一双手,却是一对锋利的尖爪,冒着寒光,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我忍不住叹了一句:“妈呀!这人长得真是磕碜!”
他倒是耳聪目明,听见我说他长得难看便偏过脸,恶狠狠地向我看来,只看了一眼,便面露不屑地回敬了我一句:“自己长得比我还不如!”
一句话杀伤力满满,我气得要吐血时,却看见两个天山弟子凌空一跃,提剑向他刺去。他虽看起来像个快死了的痨病鬼,然而身手却甚是敏捷,一对锋利的爪子将自己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一名天山弟子近身去刺他,就在靠近他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寒光闪动,那“痨病鬼”月白色快如闪电的身影已经和挥舞的利爪合为了一体,远远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当白光停歇的时候,那名天山弟子已经倒了下来,胸前一个大洞,血肉模糊,胸腔里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抑制着强烈的呕吐欲望,用力地抓着仙君的手,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失去了心脏的尸体滴着血从云端中直直地坠了下去,而那“痨病鬼”的口中还在咀嚼着尚未来得及吞咽的最后一口,新鲜的血水顺着他的嘴边直往下流······
方才一起上前的另一名天山弟子此时站在一边,已是腿脚发软,然而,眼看着同门兄弟死得如此惨烈,又不禁义愤填膺地冲了上去。
仙君看着他大叫了一声:“不可近身!”与此同时,只见上阳真君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一剑,将那天山弟子与“痨病鬼”分隔开来。上阳真君显然也是知道了此妖的厉害,不再与他近身打斗,只是远远地以灵力和他斗起法来。
“痨病鬼”不仅身法敏捷,下手狠辣,灵力也是不俗,他双手一挽,掌中妖力自是绵绵不绝,如潮水般向上阳真君杀去,那妖力亦如他的杀人手法一般,霸道而又凶狠。
仙君朗声道:“听闻妖王座下有三个厉害的徒弟,阁下莫非便是摘心子?”
若是换了一般的仙魔妖,与人斗法之时是最忌分心的,何况是与人聊天,然而这“痨病鬼”却似是蛮不在乎,他一边答道:“算你有些眼力。”一边那双掌之中,灵力所出却仍是滔滔不绝,丝毫不受影响。
妖王的几个徒弟果然不同反响,上次见到的白灵,以幻术最为擅长,灵力深厚,非常人可比,而这摘心子,灵力亦是深不可测,仿佛犹在白灵之上,一手摘心术又是这般毒辣,真是个厉害角色!
方才那名天山弟子此时见摘心子双掌与上阳真君斗法,自是腾不出空来,于是再次提剑刺了过去。摘心子双掌未歇,胸前却是再次寒光闪动,伴着血花四溅,那天山弟子如前次一般,倒下时已经没了心脏。
这时,我若有所悟,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身边白影一晃,仙君已经向那摘心子杀了过去。
他长剑一挥,人如星辰流动,苍琅如银蛇吐信,快如闪电的连续数击,却是直指摘心子下盘。
果见摘心子停了双掌,闪身躲过上阳真君的攻势,又是几番艰难地腾空,才堪堪躲过仙君手中宛如灵蛇的苍琅。
仙君这一番试探,让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我大声对着上阳真君叫道:“真君,你来攻他上身!”
上阳真君虽是不太明白我的用意,却是照我的话做了,他与仙君二人,一上一下,很快便攻得摘心子有些手忙脚乱。真君犹不忘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边打还边问道:“咱们两个打一个,是不是有失公平了?”
仙君却不说话,抓住一个空隙,左手一挽如风,右手一挽似雷,两掌合一如风雷之势,一击之下天地失色,是风雷诛······
此时,我向上阳真君答道:“公平得很,因为,摘心子原本就是两个人!”
真君脸上难掩惊讶之色,而那摘心子在风雷诛的一击之下倒地,身体断成了两截,果然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个侏儒。他俩都坐在地上,口吐鲜血,脸色惨白······不过脸色像是抹了面粉的,本来就白。
因为是两个人,所以他总能在人防不胜防之时摘心杀人;因为是两个人,所以斗法的时候,他也可以分心聊天;也因为是两个人,所以任他身形再怎样灵巧,但腾空弹跳之时总是有些费力的······
真君愤然道:“居然两人合体,每每偷袭摘心,真是欺世盗名,为人所不耻!”
那一直躲在衣服下半截,不曾露面的女妖“呸”了一声:“什么欺世盗名?谁规定了摘心子便只能是一个人,而不能是两个人?仙界之人从来都是假惺惺的满口仁义道德,最后不是伪善,便是让自己的愚蠢给害死的!倒还不如为妖来得恣意畅快!”
上半截的男妖亲昵地向她凑了过来,说道:“宝贝,何必与这些庸人多费口舌。”
下半截的女妖亦是亲昵地应道:“郎君,你说得对,自有你懂我的心,便足够了!”
一阵恶寒,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我叹了句:“好肉麻!”
那男妖轻蔑地看着我说道:“是你没听懂!我叫的是宝狈,狼狈为奸的狈!她唤我狼君,是狼狈为奸的狼!都是正经八百的名字!”
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两个妖,一个是狼,一个是狈,好一个狼狈为奸!好一个正经八百!是我没见识!
宝狈说道:“我不行了。”
狼君应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