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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孽障,怎敢如此放肆!”
闻听小太监呈上的讯息,魏山“龙颜震怒”,于数位心腹重臣之前,对九皇子魏阳施以严惩。
俸禄削减半年,兼闭门反省三日。
一位秩禄仅六百石的博士官,生命竟如此轻贱,只因触怒了魏氏家族的威严。
魏家护短之名,众所周知,昔日天子尚为太子之时,一棋盘之下,吴国太子命丧黄泉,最终亦是安然无恙。
陈宣等人心中微澜,稍作感慨,旋即抛却杂念。
皇上既已“严惩”,若他们仍纠缠不休,未免太过不识时务。
目送群臣散去,魏山急召人细述事件原委。
闻那象牙笏板碎裂四散,魏山面上不由展露得意之色:
“妙哉!果真吾儿风范!”
言罢,他环视四周,眼神中带着警告,此事若泄露半句,室内之人,休想苟活。
身为帝王,日常与皇子间需保持适当距离,但这并不意味他心中全无舐犊之情。
此刻见儿子行事与自己如出一辙,那份由衷的欣慰,非外人所能领会。
……
长乐宫中,一位双目失明的老妪闻此讯息,眼皮未曾跳动分毫,淡然言道:“不过是小娃儿间的嬉闹罢了!”
说到底,那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六百石小吏,遭了魏家后辈的一场戏耍,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转至椒房殿内,一名姿色已褪,身形略显臃肿的刚烈女子,闻言却破口大骂:“这浑小子,区区无名小卒也值得他亲自动手?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周遭的宫女和太监皆噤若寒蝉,生怕触动这位火暴夫人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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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命闭门反省的魏阳,心中却浮现出一个颇为严肃的疑问。
作为皇子,他可曾领过俸禄?
似乎不曾。皇子通常要等到成年后,方能获得封地。
在此之前,居于深宫之中的皇子们,哪里会需要用到那些铜板。
若魏阳但求安逸度日,这些琐事自然不必挂怀,可他正值壮志满怀之时,欲有所作为,囊中羞涩可不成事。
嗯,或许能从那位名义上的母后那里周转些银两,几位舅父之处也或能榨出些油水。
至于偿还嘛,他压根没考虑过。
凭自己的本事借来的,何谈归还。
然而,在此之前,他还需处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那便是让这群儒生彻底闭嘴。
别看儒家在朝廷上看似话语权不大,但在民间的影响力却深不可测。
近年来,执掌政权的黄老学派故步自封,法家也仅是固守自己的一片天地,唯有儒家大师四处奔波,广开学馆,育才无数。
以至于当今的青年才俊,十有七八皆浸润于儒家学问之中。
魏阳不慎致儒家的一位学士丧命,而儒家对此似乎束手无策。
但这并不意味儒家学者们会默不作声,他们向来以笔为剑,不沾血腥。
只需在民众间稍加煽动,将魏阳描绘成一位冷酷无情的皇子形象,便能让他陷入诸多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