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吴二从婆子手中接过一个食盒,又拿出一个银锞子:“给你拿着玩吧。”“吴二爷,我不用这个。”婆子往里面瞧,没有见到打扫的下人,于是婆子笑着道:“我家有个表妹,也想寻份活做,您这里,要不要人做粗使。”这城里果真和别处不一样,这会儿,刚搬过来,就有人上门来打听,要不要人帮着做活了。陈凛很想说上几句话,但想到吴二的眼神,陈凛也就不敢说。“这做粗使,一个月多少钱。”吴二却似乎认真讨论起来,婆子见有戏,顿时笑了:“像我跟着这边,是一吊钱一个月。”“倒也不贵。”吴二似乎很有心要雇个做粗使的婆子,那婆子已经笑着说:“不过,我在那边,是有主母的,我们太太很是能干,您这边,我瞧着像没有主母,只怕要多一些银子。”陈凛在那听得要笑起来,吴二瞪了陈凛一眼,就对婆子道:“这会儿还乱着呢,等我们要用人了,就去和你们说。”“好,好,我那表妹,手脚可麻利了。只是命不好,去年没了丈夫,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养呢,不然哪里要她出来做事。”婆子唠唠叨叨说着,吴二也就把大门关上,陈凛已经笑出声:“你方才,还真像个居家过日子的人。”“本来就是居家过日子,哪里来的,像个居家过日子的人。”吴二把手中的食盒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拿出来吃了吧,等吃完饭,你洗碗,洗完再把食盒送去。”“二哥,您这不是,把我当下人使唤。”陈凛口中嘀咕着,见吴二又看过来,陈凛急忙跑进厨房,去拿了碗筷出来。陈凛拿了碗筷出来,还笑嘻嘻地道:“二哥,这些事儿,当然我来做,难道还能您来做,我就是想着,您这模样,一点也不像,难怪大哥要让您进城呢。”陈凛在那念叨着,吴二已经把食盒里的那面饼拿出来,夹了些自己带来的肉脯,在那大口吃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些曾经被吴二刻意忘掉的记忆,在这时候突然浮现在眼前。也是这样的宅子,院中有棵树,不是这样的杏树,而是什么呢?吴二在那努力想,哦,是桃树,春日的时候会开如同红云一样的花,到了夏日,那满树的果子在那垂着,那棵桃树熟得很迟,要到了别家的桃子都吃完的时候才会成熟。但很甜美,有时候吃不完的桃子,娘还会用来酿酒。酿好了就埋在桃树下面,等到冬日下雪时候,娘就会把酒给挖出来,然后爹爹去买些下酒菜,一家子在那赏雪喝酒。当然,自己是不能喝酒的,只是在那看着爹娘饮酒,有时候,爹爹还会偷偷地用筷子尖给自己沾点酒喝,换来娘的嗔怪。那酒,虽然不那么烈,但喝下去,唇齿之间,会有桃子的香味。吴二收起思绪,对陈凛道:“这杏子已经没有了,等到明年,这杏子熟了,不如就摘下来酿酒。”“这果子酒,甜蜜蜜的,都是那些娘们才喝的。”陈凛已经嚷了起来,见吴二眼神不善,陈凛急忙改口:“是,是,二哥想要喝酒,那我们就等到明年杏子熟的时候摘下来酿酒。”吴二点了点头,对陈凛道:“我不过随口说说,难道还真能居家过日子不成。”“怎么不成?您看大嫂,不就……”陈凛的话没说完,就叹了口气,麻溜地拿起碗筷去洗,吴二坐在杏树下面,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过去,似乎也忘记了,但有些事情,是怎么都忘记不了的,似乎只要一个契机,就能出现。吴二他们搬进宅子的事儿,翠玉并不关心,她晓得,那个家,已经永远不会再出现了。娘去世了,爹已经回了家乡,自己所能回去的,是郑家的宅子,郑家这边才是自己的家。宁先生的离去,让郑大老爷松了口气,有些事情,似乎也该做了,不然迟早,宁翠玉这边就掌握了所有的事情。郑大老爷想着就溜达到郑四老爷这边,要和郑四老爷商量。走到郑四老爷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郑四老爷送客出来,客人是个衙役,见到郑大老爷,这衙役还对郑大老爷行礼:“大老爷安。”“都好都好,怎么今儿过来了?”郑大老爷问着衙役,那眼却看着郑四老爷,郑四老爷似乎并不在意郑大老爷眼神,只是笑着道:“大哥,我们做兄弟,也要有银子赚啊。”这句话让郑大老爷看着自己的堂弟,接着郑大老爷就长叹了一声,衙役见他们兄弟二人在那说话,已经一溜烟走了。“我来,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郑大老爷见衙役走了,也就往里面走。“大哥,您就别寻我商量了。”郑四老爷这段时日只觉得样样都不顺,好不容易搭上衙门里的线,许了自己几件事情,若能做成,也能赚上四五十两银子,足够一家子过一年了。这会儿,郑四老爷生怕郑大老爷晓得了,从中分一杯羹。“四弟,你把我这个做大哥的当成什么样人了?”郑四老爷这态度让郑大老爷着实不满,他只是瞪着郑四老爷看。“我晓得大哥对我好,但这几回,什么事儿都不成功。”说着,郑四老爷还盯着郑大老爷:“我可不像大哥,还有人给您送了二十两银子,这二十两银子,您可是一个人独吞,没有分别人一点点。”张二老爷出手大方,尽管郑大老爷没有帮成功,张二老爷还是没有收回那十两银子,不但如此,还另外送了郑大老爷十两银子,两匹尺头,就是买郑大老爷口风的。这会儿,听到郑四老爷点出这银子的数额,郑大老爷不由看向他:“你怎么晓得?不对,我就有银子,也不该担心你才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郑四老爷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对郑大老爷抱怨道:“虽说银子不多,但我这样辛苦,你送我一两二两,我这个做兄弟的,难道不念着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