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反问,楚掌柜晓得翠玉的意思,但楚掌柜还是对翠玉道:“大奶奶,我晓得您想像原先一样,但这总是官家,好不好,他们捏一个罪名,就把人下了狱。”“我晓得的。”翠玉就是晓得,所以才一直按着不动,听到翠玉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话,楚掌柜不由愣了一下,接着翠玉就笑着道:“你在这好好地管铺子里的事儿,我回家瞧瞧。”“大奶奶。”黄婆子听到楚掌柜的话,也着急了,在那唤了翠玉一声,翠玉已经对黄婆子道:“放心,这回啊,不能让我们,又出钱又出力却讨不到好处了。”黄婆子有些不大相信,但翠玉向来做的事情,都没有错,于是黄婆子也只有点头,服侍着翠玉上车去了。翠玉也掀起车帘,看了看街道上的人,本城向来繁华,甚至有人曾说过,别说省城,就算京城,本城也有一二胜出的地方。但现在市面上却显而易见的萧条了,当经过一个五陈铺子的时候,翠玉看到上面的面价,已经比三天前又涨了。翠玉放下车帘,这要施粥,还要拿出粮食来,还要不能得罪这城内的人,还真是要好好想想。“大奶奶,您总算回来了。”翠玉的马车刚停下,就听到了小月的声音,小月声音难掩激动,翠玉走下车对她笑着道:“什么时候也没见你这样盼着我回来。”“大奶奶,等见到了,您就晓得了。”小月紧紧握住翠玉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小月虽能干,却一直都是在后宅之中,郑家族内的人,见了小月也很和颜悦色,对于那些凶恶的人,小月是只听说过,没见过。“小月姐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小春见一向镇定的小月这会儿都快哭出来了,也忍不住问。“小春,你们见了就认得了。”小月说话时候,她们已经走到了厅上,郑家是大户,来郑家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衙役,而是师爷带着衙役来的。这会儿郑太太坐在那里,面罩寒霜,心里还有些后悔,早晓得就跟着自己哥哥回娘家,也免得还要应付这些人。宋嬷嬷站在郑太太身边,那眉已经皱紧,师爷倒一派悠闲,手里还拿着个鼻烟壶,倒出一点鼻烟来,往鼻子里塞了下,打了两个喷嚏,才悠悠地道:“怎么,郑太太,这粮食,你们到底是许还是不许。”“师爷,都说了,要等我们家大奶奶回来。”宋嬷嬷今儿一见这人,就晓得他势头不好,赶紧让黄婆子去请翠玉,这会儿师爷来了,宋嬷嬷也只有这一句话应付。“笑话,这世上,只有长辈管着晚辈的,哪里有晚辈来为难长辈的。”说着师爷看向郑太太,阴恻恻地笑了:“难道说郑家有什么忤逆之事,若真有,那我今儿在此,正好就能接了忤逆的状子。”“我儿媳妇对我很好,哪有什么忤逆。”郑太太勉强回答了一句,师爷还想说话,就听到厅外传来翠玉的声音:“什么忤逆不忤逆,我竟不晓得呢,还要请教师爷。”师爷站起身,看想翠玉,翠玉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见状翠玉就对宋嬷嬷道:“还请嬷嬷把婆婆扶下去,这里的事儿,自有我在管。”“方才郑太太说,郑大奶奶对她很好,要我瞧来,也不尽然。”师爷这句话已经是在威胁翠玉了,但翠玉也从来不是吓大的,听了这话翠玉只是笑了笑:“看来,您在外面时候长,不晓得我家的事。”“那还要请教大奶奶。”师爷见翠玉坐下,自己也坐在她对面,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孝顺孝顺,孝不如顺,我做儿媳妇的,向来都是顺从婆婆,为婆婆分忧。这样的事情,何必婆婆出来,我自己就能做主,这样才叫孝顺。”翠玉的话让师爷笑了:“好说好说,果真郑大奶奶是个爽快人,那这一千斤麦子,想来府上是能拿出来的吧。”“敢问师爷,这一千斤麦子,要拿去做什么?”翠玉这是明知故问,但师爷也要回答:“当然是赈灾用。”“好极了!”翠玉拍了下手,师爷不料翠玉会拍了下手,看着翠玉迟迟没有说话,翠玉已经笑着道:“我也在想这件事呢,谁知今日,师爷您就上门了,那我就要和师爷好好地合计合计,这赈灾一事,到底怎么安排。”师爷被翠玉这几句话说得一时回答不出来,但看着翠玉的眼,师爷过了会儿才道:“自然是把这些粮食都送到衙门里,然后我们派了人,在城门口施粥。”“这么说,是打了衙门的招牌。”翠玉反问,师爷勉强点头,翠玉又问:“那何人监管,何人去送,还有何人去维持秩序。”师爷和县老爷商量了,这赈灾呢,当然是要赈的,但是呢,把这些银子,粮食都收集起来,再拿出部分来给灾民,剩下的那些,就大家合伙分分。谁知这会儿翠玉问得这样细,倒让师爷说不出话来。翠玉见师爷说不出来,就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条陈,送到师爷跟前:“正好,我也在想着这施粥的事儿呢,也写了个条陈,还想着,这几日就召集了人,和大家商量该如何施粥。今儿师爷正好来了,那就仔细瞧瞧。”翠玉的眼神很平静,话语也很正常,但师爷怎么看,怎么觉得翠玉的话中含着嘲讽,眼神也那么冰冷,于是师爷没有伸手接过条陈,而是阴恻恻地道:“这么说,郑家是不想救灾了。”“师爷您这话说得,我们冤枉啊!”翠玉当然听得出来师爷这栽赃陷害的话,于是翠玉面上神色半点没变,还是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一千斤面,如数送到……”师爷话没说完就被翠玉打断:“师爷,我的条陈您可都没看呢,若您把这条陈看了,又送到老爷跟前,自然就晓得我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