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寂静的夜色中,一座灰色的居民楼矗立着,远远看去,整栋楼几乎都陷在黑暗里。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几乎都睡下了,唯独二层最边上的一扇窗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忽然,这盏灯也熄灭了。
这时,这栋居民楼背后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一个紧盯着那扇窗户的侦查员突然转过头来,对坐在后座的林翠说:“终于睡了。”
林翠看了看手表,命令道:“动手。”
话音刚落,包括林翠在内,车里坐着的三个人瞬间都把手枪掏了出来。
三个人悄无声息地下了车,来到了居民楼内。黑暗中,一个侦查员打开了一只手电筒,手电筒的光瞬间照亮了狭窄的楼梯。
三个人借着手电筒的光圈,在黑暗中摇晃着向上移动,无声无息地快步走上楼。到二层后,侦查员把手电筒照向墙壁,借着月光,三个人穿过走廊,来到之前亮灯的那个把角的屋子门前。
侦查员用手电筒照着门锁,林翠抬眼看了看门牌上的数字,点点头,另一个侦查员立刻动作敏捷地捏着一根细铁丝过来,将铁丝伸进了锁眼,上下轻轻地活动了几下。
咔嗒,门锁开了。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社会部,林翠一脸凝重地快步穿过大楼走廊,一路来到了冯部长的办公室门口,她甚至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陈立业马上站了起来,目光里充满希望地看着她:“怎么样?”
林翠望着陈立业和冯部长,说:“我们派出了所有的人,按照从密码本里破译出来的信息,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搜索。名单确实是真的,上面每一个人的名字和地址,还有他们的具体情况,都是准确的。”
听到这个消息,陈立业瞬间如释重负,但林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看,她接着说:“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
冯部长皱着眉头看着她,陈立业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她的下文。
在二人的注视下,林翠有些唉声叹气地向他们回忆起了今天搜查的具体情况。
首先是美林理发店。白天,林翠一行人中的其中一个侦查员伪装成顾客等着理发,只见一个小伙子急匆匆地从里屋挑帘出来,拿着推子和围胸的白布径直走了过来。侦查员见来者是个学徒,便询问他师傅在哪里。伙计一边往他身上罩白布,一边说师傅家里老人闹病了,昨天晚上刚刚回了关里。
其次是杏林药材铺。他们打着买药材的幌子去找账房先生算账。却只来了掌柜,一提到账房先生,掌柜就满脸头疼地说,账房先生前天一早门还没开就走了,留了个条子说舅舅出了事,连工钱都没结就走了。
最后是梨园剧场。他们到达剧场后台的时候,戏班班主正急得满头大汗的找人救场。这时他们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也就是即将上演“时迁”这场戏的演员,昨天夜里就带着相好的退房走人了。
冯部长听着林翠汇报的情况,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陈立业则在一旁不停地小口喝水。
林翠看着他们俩人,接着说:“我们找到最后一个地址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整整一晚,灯都亮着。我们一直等到了零点五分,灯才熄了。等熄灯后,我们赶上去时,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床铺是空的,沙发上是空的,椅子上是空的,只有一个取暖的电炉子支在地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被翻动过。”
“人都跑了?”陈立业不解地望着她。
林翠点点头。
“他发现你们了?”
“我们到那儿之前,人已经跑了。”
“可是熄灯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楼下吗?”
林翠吸了口气:“这个人很狡猾。我们进去之前,房间里开着一个电炉子。保险丝被他换成了低功率的细丝,时间长了,保险丝被烧断,整个屋子都会停电,我们在外面看,还以为他刚刚熄灯。”
“莫非是行动泄密了?”陈立业的脸色很难看。
冯部长摇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绝大多数特务都是在我们破解密码本之前就消失了。最后这一个,应该是在消失前使用的常规性迷惑手段。”
“这么说,名单上所有的人都失踪了?”陈立业蹙起了眉。
林翠说:“他们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家和单位,单个看,每个人都合情合理。只有一个一个地去发现这么多意外的巧合,才会发现这些人的破绽。”
冯部长叹了口气:“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陈立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那魏一平……”
冯部长明白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不。还没有到动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