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沙放海其实也很累,可这样的机会他不能错过。古远山他昨晚服下黑丸后连续走了一夜,早将药力发散到全身。到了洞内又被自己迷倒,用续骨膏接住断骨,并趁机给他服下了定气丸,原以为他会明早才醒,可事实证明远山真是个好苗子,夜里就醒了,连翻血战,最主要是那崖间一跳,震动血脉,再次将定气丸的药力尽数发挥,融入四肢百骸中,这种奠基的方式有点凑巧,也很疯狂,但理论上却是可行的。关键是这洞内的肉芝,功能疗伤去毒,活血通骸,若能配合乾门的初级功法,当可短时间内让远山有所起色。
“这袋里是定气丸,放到这儿。每次感到体寒就吃一粒。你先脱guang衣物进入水里,那中间就是硕大的肉芝。你坐在上面就行。”沙放海一边小心的把袋子放好,一边郑重地说道。
古远山闻言点了点头,这又是什么丸,又是什么芝的,让他联想到武侠小说里的一些奇遇情节,兴奋不已,脱guang怕啥,就当是洗澡了。连番的遭遇使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哪能不兴奋呢。若他能象师兄那样,也不会搞得二人都这么狼狈了。身上的衣物全是血,根本不能再穿了,古远山从师兄的腰间顺手抽出那柄带血的短刀,轻轻一挑,真锋利,衣服马上豁开了,还想去挑腿上的绷带。那边沙放海都气乐了,难看之极的笑容再现。劈手夺过短刀,瞪了古远山一眼,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个拿菜刀剃胡子的主儿。蹲下身,还是三下五除二把远山的衣物挑个干净,当然那三角短裤是不能用刀了,伸手也没他用力,轻轻一拉,短裤应声而裂。古远山立马哀怨地想道:“靠他小妈的,等我这次回去一定找那小店老板算帐,这内裤都什么狗屁质量呀?”
正要问师兄也负伤了,怎么不一起下去。那边刚忙活完的沙放海一脚就把古远山踹了下去。扑通。
“干嘛?”水不深,约有一人多高,因旋转力度很大,古远山不用费力就顺着旋转浮了上来。这种旋转很怪,不是向下,而是向上,大概跟附近的水流有关。刚才,古远山不及防备下,差点呛到水,这一出来就高声问道。可他身子却随旋窝呈顺时针不停旋转着,显得很滑稽。
“踹你个胡思乱想!以暴力为目标,就该受罚。”沙放海装做严肃的样子训斥道。他内心中对远山舍身跳崖生死与共的行为所感动,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心中越是亲近,行动上越是没有顾忌。
“咦?!”古远山想起来了师兄好象也会些精神异力,顿时没电了。还在那一圈圈的转着。水里有点滑腻腻的,不用费力,几圈下来,他已被推上中间的那个飘浮着的大肉芝。那个肉芝有点象海葵,四周呈片状,中间凹了进去,正好坐一个人。古远山刚窝进去,就发现这东西是活的,四周的片状物将他包个严实,只露出了头部。标准的人形棕子诞生了。
“别害怕,就是这样的。”沙放海先是稳定了远山一下情绪,接着脸色转为庄重,沉声说道;
“我想前些时日,师父已将人体经络图和入气法门让你熟记。下面请随我的讲解开始练习,乾门入气八法即为八层,每行一层开一脉,每开一脉可服一丸,若遇阻碍,不可强求,心沉莲台,不动自开。
古今练气之道,不外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
天地阳气生时,在于子午二时,当是此时,应定心圆气,舍却心中淫亵之念,存想天女捧香而至,气自丹田而生,经右肾旋而下右足,由足后反上右胁下,至右手,过肩井循颈入耳至脑后下左耳复过肩井下左手反左胁下腰由左肾下左足,循足上行复还丹田,其间凡身体有颤动之处,则右以左手按之,左以右手按之,其间存想天女按之,但觉两耳如鼓,华池液满,分三次咽下,前后共反复三十六次,功行所处,脉之所暖,当为循环……”
古远山心中当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沙放海开始念开篇口绝后,他就感到心神立马沉静下来,古远山的脑海中对此已熟得不能再熟,伴之而起的灵台空明一片,以前老和尚只让他背,不让他练。唯在他背诵时不断进行干扰,以此锻炼他心无杂念。从现在的情形看,不得不说是富廉老和尚那些天强制训练起了关键作用。
入气八法虽是乾门最基础的口绝,但却是乾门其它功法的必要法门。乾门六艺,即精、气、神、身、法、术都是从它衍化而来,可以说,入气八法基础打得越牢固,学习六艺就上手越快。六艺中精是指道法阴阳,说白了就是房中术,那是密宗的一些法门,按理说远山父亲这代应该是师兄妹六人,每人受一艺,首徒为精,次徒为气,三徒为神,依此类推,六徒为术。可不知什么缘故,古京声等人从未见过那位大师兄,甚至都从未听师傅谈到此人,这一代只有师兄妹五人,本应是次徒的古京声成了大师兄,却修习的是次徒之艺……气。富廉习……神,远山的母亲习……身、最小的曾柔却习了……法,四妹南宫珉却修习了……术。整个乱了套,也不明白是何缘故。
现在古远山练的就是最基础的入气八法。他还没资格学乾门六艺呢。
古远山也曾有过疑问,认为这些即然开山祖师爷曾羽化飞升,那为何后来的乾门弟子从没听过有人步先祖后尘飞升而去时,老和尚也是无法解答,只谈大概跟乾门圣物《葵花宝典》的丢失有关,可那都是些传说,也无法得到证实,古远山也认为不可思议,最后这小子来了一句……这就相当于乾门自己先编个神话,好增加知名度云云,招来老和尚一连串的精神攻击。自此闭口不谈,学乖了。可父亲、老和尚和姑姑等人当年的盛名不是吹出来的,说明乾门功法有其独到之处,这也是信心满满的的主要动力。
练,我当然要好好练,六艺如此庞大,被称为“天下五贼”有点冤,该叫“天下五神”才对。古远山慢慢的把对长辈的观感由抵触改变为崇拜了。他哪知这是老和尚偷偷使的坏。让侄儿反感那还了得,不行,让他改变,变为崇拜。
那七天的精神训练背后内容很多的呢……
古远山按照入气八法的第一关……‘启穴’的口决,将心神归入灵台,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一丝圆润之气慢慢生成,又开始按口绝将其直灌引导而下,进入檀中,满八息后复下丹田。连续往复八次,是所谓三珠齐汇,将正脉打开。又反向从背后一样的往复八次,是所谓圆润之桥,类似什么任督两脉之说,也即小周天循环之络。
古远山当然也有些奇怪,口绝中所说的穴窍颤动他根本没感觉到,可那股圆润之气通行无阻却是不假,也懒得顾虑什么颤不颤的了,到了最后完全是无为而动,放任气脉自我循环。他也不知这些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反正很爽,毫无不适的感觉。那就继续练。确如小说中描述的那般,他甚至发现那股圆润之气每过一处都是如清风拂柳,舒服得毛孔全都打开了。
渐渐他忘了36周之说,从循环打通开始他就撒手不管了,现在还哪记得到底有多少周了,不是说要无为吗?我就来个彻底的,终于,他连周天循环都忘了,把自己都望了,因为他的灵台猛的呈现出一幅图画。
落日余辉下开满白色小花的山岗,只有花,其余什么都没有,可古远山面对这种绝美的景色却是没来由的心里一痛。接着就看到自己浑身是血突兀的出现在白色花海中,场面太过诡异,古远山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气机随之乱串,脑海中也开始走马灯似的闪现各种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场景,古远山想控制却已完全无能为力,灵台仅余的一点点清明让他意识到……自己走火入魔了。
沙放海在洞外设好了一些陷井,防止青狼和红豺的报复,他知道这两种猛兽报复心很强,虽不知它们为何会舍弃草原来到这里,但小心防范是必须的。
远山入定已有两个多小时了,他很惊讶,没想到远山入定这么快,什么叫入定?那是气机生成,并圆润凝滑开始运转后才会表现出来的,可远山是怎么做到的?仅仅十多分钟就产生气机感应了?他有点不放心,可勉力探查了一下,远山的气场虽很微弱,但确实很纯正,一片平和。这让他惊叹远山是天才的同时也有点疑惑,他断定远山之前定是有基础,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要知道,乾门入气之法虽似简单,可其要求的是气从灵台产生,而非丹田。做起来很是艰难,普通人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有气感自灵台产生。更何况象远山那样圆润如珠,纯正无比。沙放海以为定是师父或是曾柔做了手脚。想及此,他才稍放宽心。待又观察了半了多小时,见远山仍是一脸平和。这才离开,出洞去布置,顺便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
做完这些,沙放海惦记远山的进展,又急忙奔向洞内远山所在的那处隐蔽水池。一般来说,象远山这样刚开始修习,是不会出问题的,毕竟气机弱,精神控制力也差,一遇偏差也会马上醒转。自己就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一个多小时他满打满算。估计远山也就能是能刚刚运开正脉与背脉,这是按比自己快两倍来考虑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心里有点谱但脚下却不慢。
古远山的五脏六腹如刀绞般疼痛,可灵台仅剩的一丝清明始终坚守着,就好象是在跟三叔练习的那样,精神承受着潮水般的冲击,可这回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昏厥。但这反而让他更痛苦。他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喊叫,只能等待这种痛苦最终将他吞没。
他的皮肤已开始慢慢往外渗血,与千龙膏表面的粘液相融合,又附在古远山的皮肤上,可渗的血不停,这种融合也就一刻不停,越聚越厚,终于,血不再渗了,这层混合物迅速融进远山的皮下。远山表面的皮肤随之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
腹内的剧痛很快就消失了,脑海中纷杂的景象也随之消散。来得凶猛,去得也快。古远山终于可以睁开了眼睛,他仍是在水流的作用下缓慢旋转,但却发现原本包裹着自己的片状‘肉芝’萎缩了,只余丝丝缕缕的象丝带一样漂在水中旋转着。
恰好沙放海这时也回来了,一见古远山就吓了一跳。
“师兄。”古远山也看见了他,但仍坐在滑滑的‘肉芝’上打着转。
这个山洞很奇怪,前面的旱洞若没火把就漆黑一片,可里面的水洞却不一样,有好多晶状的物质,越往里走越是这样。老和尚及沙放海都曾有过同样的判断,那是磷元素的结晶体,也可能混合了其它东西,在没有任何光照的情况下,它们竟能发出微弱的光。弄得水洞后半段象个水晶宫似的。
借着石间的光亮,沙放海惊讶地看到,古远山身上好象也在发着微弱的光,除了脑袋全身都呈古铜色,那些片状‘肉芝’更是不见了。
“你……”沙放海不知先该问什么了。
“我可以下来了吗?”古远山刚才练功时还不觉得,可醒来这一会就有点转晕了。
“哦,醒了当然就可以。”沙放海见远山神色如常,稍放了点心。点头说道。
古远山如闻圣旨,连忙滑到水中,绕了一圈来到池边,拉住师兄伸过来的手,跃上了岸。
一看,嗬,毛巾、衣物都带来了,难怪师兄背了四个大包,敢情是啥都有呀。
“你刚才有何感觉?”沙放海见远山游过来时很轻松,认为一定很顺利。但还是一边递过毛巾一边关心地问道。他必须知道远山的进展情况。
“开始很舒服,后来却很疼。”远山以为那疼也是正常的,因为自己现在没事。一边大马金刀地擦着身子,一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