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飞卿心中一疼。
“没什么好解释的。”段须眉面无表情复述一遍他刚才所说的话。
卫飞卿目中忽然闪过痛苦之色。
他早知这个人需要他的解释。
只是没料到他需要他解释的心情竟比他想要解释的心还要迫切十倍。
他可以说的。
他这一路所有因他而产生的心情,为他所做的事。
他甚至想过要对他说一些更放肆的话。
但是……
迅如闪电抓住他的手,相叠握住他的刀朝着自己腹部至刺穿后背,卫飞卿浑身颤抖:“……就当我还你。”
段须眉霎时抽刀。
鲜血狂涌,卫飞卿再站不稳,颓然跪倒在他面前。
段须眉心中好一阵翻腾的尖锐的疼痛与恍惚。
这是那个人吗?
掌控全局、张狂至极要武林跟他姓卫的那个人?
面对七大高手的疯狂合击一瞬间扭转局面反败为胜的那个人?
那个人正全身空门大开跪在他的面前,只要他的刀轻轻往前一递,立时就能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是不是全天下也只得他一个人才能享有的待遇?
他要为之受宠若惊吗?
他……恨不能再给他一刀!
段须眉咬牙切齿看着卫飞卿。
卫飞卿失血太多,面上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白,浑身都因剧烈的疼痛与失血的寒冷无法控制的轻微抽搐,抬头看着他的目光却始终带了几分温柔的笑意:“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但能够替你义父、替关雎当年横死的人报仇,你还会一跃而成为整个武林的大恩人与大英雄,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追着你喊打喊杀,今日在此的每个人都会承你的情,你会过上与你之前二十年截然不同的生活。”
当他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过随意调笑而已。可当他说到后面两句,他却油然开始想象若段须眉当真成了“大侠”段须眉,成为全武林的恩人,那会是个什么情景?
他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当真有几分期待起来。
段须眉恶狠狠看着他:“那种东西谁会在乎。”
是呀,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步步为营十年才终于为自己赢来的一切,他统统不在乎。
卫飞卿笑了笑:“那现在怎么办?”
段须眉盯着他不断流血的腹部,半晌哑声道:“你还完了,你欠关雎的债。”
卫飞卿眨了眨眼。
“你说没什么好解释的。”专注地盯着他青白的脸,段须眉一字字道,“我也不在乎了。”
卫飞卿一怔。
段须眉似乎被他难得的呆滞给逗乐,竟冲他微不可见笑了笑:“如你所言,我决定相信我自己。”
卫飞卿一颗心仿佛忽然被人掏空,然后在那处同样的位置放入了一团风。在呼呼地既空洞又寒冷的风荡声中,他听那人轻声道:“现在你可以说话了,让我谅解你,站在你身边。”
这句话既亲近又遥远,既真实又模糊。
卫飞卿几乎想要掐一掐自己,试试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可他不需要掐,他浑身的疼痛都在诉说真实。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能说出这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