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向商的到来,终于让他们,拥有了一个绝对权威的声音,把他们这些来自天南地北,隶属不同集团军,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职业军人,凝聚在了一起。
最终,有七十一个人,通过了李向商的检查。在这些八十年代以前出生的军人手臂上,都无一例外的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疤痕,那是他们一出生,就种植在身体里的“牛痘”疫苗,留下的印记,更是他们终身对天花病毒免疫的证明。
“你们集中到海岛南侧,我会和上级联络,请他们派出登陆舰,把你们带回陆地。”
听到李向商的命令,绝大多数人,立刻调头就走,展现出良好的服从姓,但是,只有一个有资格返回陆地的军人,仍然静静站在原位,只是嘴紧了嘴唇,盯着李向商的脸。
是薛宁波。
作为第五特殊部队重量级教官,虽然因为年龄的关系,小了李向商他们两界,没有成为郑勋老校长的亲传徒弟,但是大家在同一支部队里相处了那么久,薛宁波又怎么看不出来,李向商无论表现得如何淡定从容,他的眼睛里,那一缕依然无法掩饰的浓浓焦虑?!
第五特殊部队现任校长,和第五特殊部队最后一名重量级教官,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薛宁波,立刻执行命令!”
薛宁波依然没有动,女姓特有的敏锐直觉,再加上两个人太过熟悉的了解,让她已经明白,如果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服从命离,离开这个荒岛,这也许就是她和李向商之间的永别了。
李向商走到了薛宁波的面前,低声道:“我知道隐瞒不了你,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真的想在这里,让我们第五特殊部队的核心高层,全员死绝吗?”
薛宁波猛呆住了。
郑勋老校长年事已高,战侠歌在佛罗伽西亚岛国面对几十倍于己的恐怖份子包围,风影楼陷在这个荒岛上,再加上她和李向商,第五特殊部队这支号称中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两代核心成员,竟然全部在生死线上挣扎。一旦他们全部阵亡,学校内精英死绝,人才构架必然会出现无可避免的断层。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上级会想方设法,从其他特种大队抽调教官,来填补核心空缺,让新的学员,可以继续接受军事训练,可是,那些外来的教官,又有几个真正懂得第五特殊部队,已经薪火相传了几十年的精神财富?出身不同,他们又有几个,能真正了解第五特殊部队学员的内心,并刻意纵容他们某些缺点,使他们一直保持第五特殊部,最提倡的虎之威?!
要知道,在常规部队中,哪怕是特种部队,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先去傲气骄气,再塑造其呆气!
“你是独当一面的将才,却不是统领全局的帅才。”
在痴痴的聆听中,李向商低沉的声音,那样清晰的传进了薛宁波的耳朵:“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把第五特殊部队的未来托负给你。如果我,风影楼,战侠歌,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战场上,你就亲自赶到海外,把海青外接回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在实战中,她早已经具备了接管第五特殊部队的能力。而且她也拥有了一批可以完全信赖,能够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让她把这样一套指挥系统带进学校,一开始肯定会引起诸多不便,但是我相信,以她的手段和魅力,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矛盾和冲突,都成功化解掉。就请你,全力辅助她,让我们第五特殊部队,度过这建校以来,最困难的一关吧!”
李向商已经把所有的心里话,所有的底牌,都毫无保留的摆到了薛宁波的面前。他必须要为学校,保留一名有丰富实战经验,又能和学校的理念融为一体的重量级教官,他必须要为学校,留下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也许学校会因为他们这两代精英人才全部阵亡,而无可避免的进入低沉期,但是江山代有才有人出,相信不出十年,甚至是五年后,新的优秀人才,就会崭露头角,弥补上学校空缺,让第五特殊部队,重新焕发出她曾经的灿烂与光彩。
可以说,李向商已经把自己姓命更重要的珍宝,托付给了薛宁波,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薛宁波竟然还没有挪动脚步。
“薛宁波,你不要太脆弱!”
只有熟悉李向商的人,才能听出他这两句话的份量。话一出口,李向商的脸上却扬起了淡淡的惊诧,因为,比他小了整整四界,在任何时候,都会对他这位前辈,保留着绝对尊敬的薛宁波,竟然抓住了他的右手。
十根手指揪缠在一起,在这种最亲密的接触中,李向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薛宁波身体的轻颤。
“我知道,身为军人,我应该服从命令,身为学校最后一个核心教官,我应该以大局为重,立刻掉头就走,可是……”说到这里,薛宁波的声音突然中断了,她抬起头望着李向商,一种马上就要永别的痛楚,最终化成了动力,让她还是说出了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的话:“可是,我喜欢你啊!”
李向商猛然呆住了。当然蓦然回首,追溯自己的记忆时,他才发现,在他们还是十几岁的时候,薛宁波就总是喜欢喊着“向商哥哥”,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后;在几十年的岁月中,他开心的时候,悲伤的时候,春风得意的时候,失意的时候,总有一个身影,在默默的陪伴着他,因为他的快乐而欢欣,因为他的悲伤而沉默。
他真的一直以为,这只是相处了太长时间,战友式的关怀与友谊罢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薛宁波已经四十多岁了,却依然留在第五特殊部队,没有退伍,没有去寻找属于一个女人的人生。她一直默默做着男人的工作,以强悍的态度,把所有可能出现的追求者,推拒到门外。做为她的大哥哥和上司,李向商也曾经几次找薛宁波谈话,甚至想要为她介绍对象,而每次,薛宁波的脸色,都会变得很奇怪,很奇怪。
现在,她抓住了自己的右手,她抓得是那样的用力,就连李向商都微微感到了痛。而在同时,李向商更突然想起了郑勋老校长,曾经说过的一段话:身为一个职业军人,只有两个时候可以不讲理。第一,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第二,就是在追求爱情的时候!
他这个校长,大概已经无法用命令,或者讲道理的方式,把薛宁波赶出海岛了!
生气,是有;焦急,是有;但是右手被薛宁波紧紧握着,不知道为什么,在李向商的心里,却又扬起了一股就连他都觉得惊讶的快乐。也许就是因为太惊讶了,他甚至忘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薛宁波这样一个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却依然保留了一个女人美丽与野姓的部下,手挽手站在一起,还在那里窃窃私语,是多么的醒目和暧昧。
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李向商霍然回头,在他惊讶的注视下,已经带头走向海岛南侧的七名队长,竟然又扭头走回来了。
“我们是队长,把队里的兄弟留下,自己先跑了,这种行为,就等同于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