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先放下手里的实验,和格里沙去给人把脉,结果先看到这人有肝掌和蜘蛛痣,再一问,这人经常感到疲倦(越是疲倦越要含工业酒|精),且有点黄疸。
格里沙以为这位是酒|精导致的肝炎,但秦追更谨慎些,他细细询问了这名叫做叶戈尔的年轻人到底何时开始有这些症状,结果发现他在进阿尔乔姆工厂前就这样了。
“叶戈尔同志,我不确定您的肝炎是哪种病因导致的,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病毒性的肝炎,叫做乙型肝炎。”
乙肝是在1965年才被人发现的,但这种疾病早就已经存在了。
秦追甩锅,说这是东方神医郎善彦的医疗笔记里记录过的病例,但郎善彦的病例本里还真有传染性肝病的记录!
英年早逝的神医用很肯定的口吻在病例本中写到:这并非南方常见的血吸虫病,只是并不清楚病因,因此只是记述,下附他觉得有用的药方两张。
这些药方现在都能派上用场了。
秦追继续说道:“我要知道您的家人朋友是否有人和你是一样的症状,如果确定这是传染性肝炎的话,那你以后都要注意了,你绝对不能输血给别人,长期携带肝病毒的话,会提高罹患肝硬化、肝癌的几率。”
叶戈尔听到传染病,神情也慎重起来:“事实上,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有和我一样的症状,格里戈里。雅克夫耶维奇,我能请您为他们做体检吗?”
格里沙:“当然可以。”
如果一家子都有这个问题的话,病毒性肝炎的概率就更高了。
发现传染病的苗头的时候,就要想法子遏制它的发展,将其掐死在源头,秦追面对鼠疫的时候也是这个态度,换了乙肝同样如此。
可惜电子显微镜要到1933年才出世,在电子显微镜出来前,人们通过光学显微镜能观测到的最小的物体不能小于200纳米,而乙肝病毒的大小是20-35纳米,那是一种圆形or椭圆形的小东西。
乙肝两对半所需的材料,秦追不会搓。
老钱回春诊所某位被盗版药公司挖走的主任倒是会搓恩替卡韦,就是阻止乙肝病毒复制活跃的药,但秦追和那位主任不熟。
()秦追只能从别的途径判断叶戈尔的肝炎到底是哪一类。
叶戈尔的父母、弟弟妹妹就住在附近,秦追给他们看过病,直接给叶戈尔和其弟妹开了扶正化瘀丹,防止他们的肝纤维化和肝硬化,这也正是郎善彦留下的药方之一。
其实另一张药方,即鳖甲软肝片效果也不错,但制作这药需要用到紫河车(胎盘),格里沙要是在俄国找这味药,很容易被人们当邪恶巫师围殴致死,还是算了。
至于叶戈尔的父母……他爸爸已经肝癌了,而且还有高血压和高血脂,他这个情况,秦追觉得就当下这个医疗条件,老爷子上了手术台未必还能下来,好好吃药,说不定还能多续几个月。
叶戈尔的妈妈则有严重的痛风,双腿关节已经变形,因此不怎么碰酒,肝子状况反而比较好。
但叶戈尔的父亲却提出,他想做手术,他想赌一次。
“格里戈里同志,我并非赌徒,只是我想抗争,我想和世上一切伤害我的事物抗争。”老人坐在床上,看不出癌痛带来的影响,只是他消瘦发黄的脸带着疾病的痕迹。
“我年轻时与贵族老爷抗争,他们拿鞭子抽我,后来我和商人们斗,让他们把薪水发给工人们,我五十六岁了,依然冒险为战友传递情报,我是为伟大事业冲锋的骑兵,虽然我很贫穷,也不会骑马,但我为我战士的身份自豪,请让我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格里沙坐在老人的床沿,低下头,点了点掌心,心中呼唤着,寅寅奇卡?
秦追远在雷士德医院的实验室里,捂脸道:“行,他都这么说了,那就做,但他得先喝药降压降脂。”
在这个没有氯沙坦钾(降压药)和他汀(降血脂药)的年代,只用中药给人降血压血脂,真是为难死寅寅奇卡了,因为每个病人用的方子都不一样,极考验他的功底。
想他白天上班、晚上做实验,还要抽时间日日背医书,脑子居然还没累成浆糊,只能说年轻真好,耐造。
做完检查,格里沙提着药箱和工人们道别,他们热情地和格里沙握手、拥抱,夸他是个医术出色的好小伙。
格里沙很害羞,他认为自己的医术平平,只有治疗外伤比较利索,只是他可以随时随地摇大佬而已。
在回城市的路上,格里沙对秦追道:“有些赞美是属于你的,你真该来看看这些人,他们真好。”
秦追拿出自熬的牛肉膏,也就是细菌培养基,打了个哈欠:“嗯呐,如果他们不好的话,我才不要这么晚还免费帮你加班,哇啊!”
隔壁屋躺着的狗狗被秦追惊得跳起来,汪呜几声。
格里沙看到街角跑过的老鼠,安抚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不怕的,只是老鼠,伤不了任何人。”
他这动作仿佛是安慰自己,让一个路过的小孩哈哈一笑:“那么大的人还怕老鼠吗?”
小孩的妈妈立刻牵着他离开,并训斥道:“列夫,不许嘲笑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