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漪不动声色的蹭着马车跟他周旋,她毫不怀疑此时的谢君琢疯起来会把她也一起杀掉,和疯子之间,是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
她此时出奇的平静,看向谢君琢歇斯底里的模样反而有些怜悯:“凡事有因才有果。”
“就连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吗?”
他若看得清局势,谨遵臣子的本分,当初除夕夜宴那件事就不会发酵,更不会险些耽误了她们两人的前途。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依然在怪天怪地,永远不会责怪自己。
大哥哥和二哥哥才是真正的君子,谢君琢从来都不是。
蹭到马车拐角以后,姜雪漪知道哥哥就在不远处守护陛下,只要她能避开和谢君琢直面接触,用马车去周旋,再唤哥哥过来,还能有一线生机。
姜雪漪缓缓移动着,眼看差一步就能拐过去了,不料谢君琢发觉她想逃跑,竟然收了剑大步上前想把她一把抓回来,强行带走。
她右臂受伤,箭还插在血肉里,可谢君琢也并不在乎,反而攥着她的右臂不松。
谢君琢的手臂如铁一般不可撼动,剧烈的疼痛顿时席卷全身,姜雪漪浑身冒起冷汗,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抓住她,眼中哪儿有半分爱意:“阿漪,我说了,我会带你走。”
姜雪漪艰难掀眸,看向这个从幼时便相识的所谓哥哥,将他此时的模样尽数刻画在了心里,轻声道:“你说大凌逼你。”
“可这次,是你逼我的。”
她没有半分犹豫,左臂快速抬起,然后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噗嗤”一声,手中的银钗径直没入了谢君琢的脖颈间。
脖颈被贯穿,血顿时从银钗带来的伤口流到了姜雪漪的手上,可她依旧没有松手。
她生来尊贵,自小连杀鸡都不会让她见到,更别提是杀人。今天见到的生离死别,血流成河,好像一生的分量都看完了。
尤其是,连她也杀人了。
原来生命如此脆弱。
()谢君琢的身子软软倒下去,口中像漏气的纸箱般呼呼冒血,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从小就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姜雪漪竟然会如此狠心。
姜雪漪垂眸看着他的身体倒下去,又使使力,将银钗拔了出来,好让血流的更快些:“我一直都是这样。”
“你也从来都不了解我。”
她毫不留情的转身,高声呼唤哥哥的名字,不远处盯着她和谢君琢没有插手的几个边夷人也被她给吓了一跳。
娇滴滴的嫔妃,竟然有胆子杀人,还真是有血性。
边夷人说:“这谢小郎君活着有点用,死了也就没用了。若不是他熟悉周遭地形,能带着咱们无声无息的潜入,王上也不会搭理他。眼下还有别的交易没完成,这棠妃还是要死。”
“动手!”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姜雪漪虽在逃亡,可还是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交易。
有人想要她的命。
姜雪漪在一瞬间便想到了数种可能性,可留在脑中久久不散的,是陶家。
父亲和哥哥曾说过陶家私下小动作不少,陛下打算整顿朝堂,陶氏首当其冲,何况今日刺杀一定是内外合力,不然绝不可能如此顺利,那么最合适的人也有可能的人,就是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