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被妹妹瞧得有些怔神,心道他怎么可能想到,他不过就是习惯了哄妹子开心而已!
他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领着程微坐到床边,训道:“天这么冷,怎么连睡鞋也不穿就跑下来了?”
程微在程澈面前最不需伪装的,与寻常被兄长宠惯了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吐吐舌头道:“还不是听二哥说话,我一时高兴,就顾不得了。”
程澈头疼地叹口气,俯下身捡起地上随意摆放的一对软底绣胖蜻蜓戏莲睡鞋,替妹妹一一穿好,边穿边道:“你眼看就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孩子般冒失,女孩子家着了凉将来要受苦的。”
听程澈这么一说,程微忽然想起在卫国公府的听雪林里,那个叫九月的侍女不让她坐落过雪的木桩的事情,当时她不解,问那侍女为何,那侍女却吭吭哧哧说不明白。
想想也是,一个侍女,哪里比得上二哥博学?
于是程微认真问道:“二哥,为何着了凉将来会受苦?”
“呃?”程澈握着那只睡鞋,就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神色复杂地问:“微微,母亲……没有和你讲过这些事情么?”
程微摇头,颇不以为然,环着程澈手臂道:“反正二哥什么都知道,二哥讲给我听就好了。”
程澈被妹妹挽住的手臂一僵,许是室内摆着火盆有些热,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有些狼狈地道:“总之,不能着凉就是了!二哥……二哥哪能什么都知道!”
他疼妹妹宠妹妹甘之如饴,可连这些事都要他讲给妹妹听,还有没有天理了,他当的是兄长,不是娘!
想到这里,程澈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对韩氏难免生出了几分不足对外人道的不满。
他若是韩氏亲生的儿子,定会推心置腹多劝劝母亲,可嗣子的身份,却让他许多话不好说得太过了。
只是可怜了微微,转眼就要及笄的姑娘,还像个孩子般懵懂。
迫不得已给妹妹讲香艳小故事已经逼得他想抓头发了,难道还要普及这些么!
程澈瞬间觉得这兄长当得好艰难,无奈道:“微微,这些事,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将来有机会可以问问太子妃。”
“大姐姐有身孕啦,我不能给她添麻烦。我听二哥的,二哥说这样将来会受苦,那我以后就不这样做了。”程微乖巧地道。
满身骄傲的小姑娘一旦乖巧起来,简直让人心都软化了。程澈忽然又愧疚起来,可对此事委实无能为力,轻咳一声道:“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二妹,她怎么说微微把贴身丫鬟送她了?”
程微眉头都皱了起来。不悦地问:“二哥觉得我做得不对?”
“这倒不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微微想送人又何妨。只是你这里少了一个人,怕照顾不周,若是不喜欢那个丫鬟。和大伯娘说一声,给你换个人过来就是了。”
程微笑道:“我看她挺喜欢二姐的,二姐也喜欢她,就把她送给二姐了。”
她说着拉起程澈,把他领到窗前:“二哥你瞧,这盆水仙就是我换来的。”
程澈好笑又心疼,抬手揉了揉妹妹头发:“傻丫头,要照你这样换东西,岂不是太吃亏了?”
妹妹这样笨,还让不让人放心看着嫁人了?
谁知程微抬眼环视一圈。见只有欢颜立在门口,于是压低了声音道:“二哥,我才不吃亏呢。你不晓得,那丫鬟比起我更喜欢二姐不说,她每次瞧见你还眼睛发亮呢,可见是个养不熟的,还不如这盆水仙花来得实在!”
“咳咳咳。”程澈耳根通红,猛然咳嗽起来。
程微忙替他拍背:“二哥,你不必替我心疼,有欢颜贴身伺候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