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讲得津津有味,江绥却觉得无非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他又舍不得打断苏橙,就任由他小嘴叭叭叭地讲下去。
他就是单纯想听苏橙说话,有点上瘾的感觉。
有个荒谬的念头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江绥就跟触电似的,手下没注意,一刀切下去,食指传来一阵剧痛,他漠然地垂眸看去,鲜血涌出来,滴滴答答浸到菜板上,与土豆的黄倒是相得益彰。
他直愣愣地盯着,双瞳似乎有些涣散,他还在为方才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心惊肉跳,魂骨附体似的傻站着。
“喂,你切个菜怎么还敢发呆的啊!”苏橙足足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一把丢开西红柿,拽起江绥的手腕就走到客厅的沙发边,踮起脚尖强硬地摁住江绥的肩膀,把人用力地推着坐下。
他蹲在江绥的脚边,扭头从茶几抽屉中抽出酒精、棉花、创可贴等,转身就开始认真地给江绥处理伤口。
苏橙全程都绷着小脸,眉头紧锁,像是在调制心中所想的颜色,江绥看过苏橙作画的模样,也无意间观察过他只有面对认真的事,才会表现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江绥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下,下意识缩了缩手,苏橙正在往他食指上缠创口贴呢,被他这一带,脑门就直挺挺地往沙发沿上磕去,幸好江绥手比脑袋快,及时伸出手掌按在苏橙的额头上,免去了磕碰。
掌心传来细腻温热的陌生触感,江绥心慌意乱地往后一推,苏橙猛地往后摔去,后背正好撞在坚硬的茶几上,他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相比之下,还不如脑门磕在沙发边缘上,好歹沙发是软的啊。
江绥窜电似的站起来,也不说什么,转身就往厕所的方向走。
苏橙缓过劲儿来的时候,眼前早没人影儿了,他扶着沙发支棱起来,望着茶几上的创可贴,认命地叹了口气,还是拿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浴室。
江绥正背对着他站在洗手池前,将破口的食指支在水流中,苏橙通过镜子看到,他表情麻木,眸底冷然一片,感受不到疼似的。
尽管接触一个周,但苏橙还是无法看透这个人一点,他的眼眸太过深邃与晦涩,无端令人生出危险的警觉来,他心里也打定主意,得寻个合适的时机把这尊大佛给请出家门。
看江绥那利索的腿脚,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绥涣散的眼瞳逐渐聚焦,他伸手关掉水龙头,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橙。
他比苏橙高出一个脑袋,低头也只能看见苏橙柔软的发旋,他忽然生出想摸摸他头发的冲动。
指尖在微微发痒,他克制地撇过头,冷淡地开口:“干什么?”
苏橙早就习惯他高冷的样子,也不跟他多废话,抓过他的手就用干纸巾擦拭下,接着就把创可贴重新贴在伤口上。
江绥总算老实了,他任由苏橙动作,鼻尖萦绕着清甜的橙子香,躁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江霁深对这个小破孩情有独钟。
苏橙包扎完毕,顿时松了口气,他扬起下巴,笑得一脸得意:“嘿嘿,我对你可好吧!”
他一笑就露出皓白的牙齿,灯光下似乎闪闪发着光,晃得江绥看一眼就赶紧与他擦身而过,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继续未完成的活儿。
苏橙有意让他休息去,江绥抛给他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苏橙立马悟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夹着尾巴去洗菜。
哼,不就是嫌弃他做饭难吃嘛!至于负伤了也要上灶台嘛!
江绥炒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主要是苏橙这个家务白痴,每天被小贩忽悠的都是买最便宜最常见的那些菜,就算江绥有天大的本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凑合着随便炒炒。
苏橙倒是很给他面子,每次吃饭眼睛都冒着绿光似的,一个劲儿地夸他手艺不错,适合娶回家当媳妇儿,跟白妹一样贤惠又持家。
江绥根本没把他的调侃放在心上,眼眸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情。
第二天是周六,苏橙吃饱了没事儿干,就抱着块简易画板靠在房间的飘窗上,叼着画笔若有所思,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闲下来就忍不住想池予白。
应该。。。。。。应该是因为他最近都没有见到池予白,所以有点想他了吧。
笔随心走,心随意动。
他沉下心来,手握画笔在铺开的画纸上勾勒。。。。。。
江绥刷完碗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深深地撞进他的脑海,心尖蓦地颤动了下。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第七十三章被个小破孩金屋藏娇
少年支起一只腿半卧在飘窗上,膝盖处抵着张画板,他修长白皙的指间握着一只画笔,眉目缱绻生动,明眸中笑意盈盈,精致漂亮的五官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可爱柔和。
白纱般的窗帘随风舞动,轻柔地飘荡在少年的身侧,宛如若即若离的双手。
江绥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垂眸看了眼苏橙的画纸,上面有个唇红齿白的秀美少年正背靠着一颗大树,仰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广阔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