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又废了。
苏橙无力地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唇瓣,他现在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巨大空洞,现在应该是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天空昏暗,没有月亮,稀稀落落的星宿点缀在夜幕中,一闪一闪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晚风拂面而过,携来一两声凄厉的鸟鸣。
苏橙咬牙甩了甩被疼痛侵袭略显昏沉的大脑,他现在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粗粝的绳索绑紧打着死结,他现在是丁点力气都没有了,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
忽然,一道兴奋的声音在耳畔炸响,惊得苏橙头皮发麻,疼痛都弱了几分:“苏橙,你猜待会儿,咱们谁先获救呢?”
苏橙惊恐地偏过头,就看见状似癫狂的乔颂吟,也跟他一样,双手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满脸血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尤其亮得惊人。
“不是,你干嘛呢,啊?”苏橙一口血又涌上来,他死死地咽下去,愤怒得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他是真搞不懂这个精神病了喂!
乔颂吟不搭话,目光希冀又期待地望向远方,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整个人兴奋得不正常,处处都透着诡异。
苏橙心里蓦地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厉声低吼:“你特么脑子有病吧!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唔,你好可怜哦。”乔颂吟终于笑够了,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歪着脖子怜悯地注视着苏橙,忽然又粲然一笑,露出雪白晃眼的牙齿,“我通知苏晓了,还是掐着时间给刚下飞机的他打电话哦,他要是在乎你的命,他就得马不停蹄地赶来,否则。。。。。。”
苏橙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一种对危险本能的警觉令他瞳孔骤缩,他凝神观察四周,没有任何异动,他抿紧唇瓣,就在这时候,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焦味,不仔细嗅根本分辨不出来!
“你TM真是疯了!你要死就自个去死,还想拉着我跟你一起陪葬呢!”苏橙激动地破口大骂,热血都往脑门上涌,他被冲击得头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腥甜的血液顺着嘴角淌下,滴滴答答地晕在肮脏的衬衫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乔颂吟无辜地眨巴眨巴眼,他忽然往苏橙身边一倾,只听“轰隆”一声,他人连带着椅子狼狈地跌到苏橙的脚边。
苏橙恨得双眼通红,绝望却悄然攀上心头,他真是小瞧了乔颂吟赴死的决心和疯劲。
天下谁人不怕死?苏橙现在就怕得要死!他现在万分后悔为了一个破U盘来这儿,苏家垮了,苏晓不没挎嘛,他干嘛要用命来赌乔颂吟的良心!
乔颂吟疯得彻底,连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敢干,苏橙又要呕血了。
“火是从八楼一点一点往下蔓延的,不过,烧到四楼应该会很快,断尾楼里没有防火墙,到处都堆积着废弃的建筑原料,还有不少易燃易爆的东西,夏季高温,随便丢个烟头都能引起火灾,所以,就算被报道出来,也会被人洗得白白的呦。”乔颂吟枕在苏橙的脚背上,笑着自言自语,仿佛为自己找了个绝佳的作案地点而沾沾自喜。
苏橙已经无力说话了,他就静静地等待着奇迹降临。
现在他不仅能闻到浓郁的烟尘味,甚至还能感到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想必过不了多久,就是火海翻涌,黑烟滚滚的人间惨案。
“苏橙,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在想苏晓什么时候来救你吗?”乔颂吟脸上一派天真,眼眸澄澈得仿佛荡漾着一池春水,苏橙低头冰冷地剜了他一眼,就嫌恶地挪开视线,凉凉地说:“猜对一半,我想的是,苏晓什么时候来,把他的疯子老婆救走,别伤害无辜的小孩儿。”
乔颂吟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像是被电击中一般,大脑瞬间空白,过了好半天,他才冷冷一笑,声线却在微微颤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算苏晓真得赶来了,他一次只能救一个,剩下的那个一定会葬身火海。”
苏橙用力地翻了个白眼,望着天边光线惨淡的碎星,忍不住嘲笑自己真特么像个小丑,死到临头还在关心那个疯子的安危,神父下凡都得给他竖起大拇指吧。
越想越气!他憋不住骂了句国粹:“md,老子没腿自己跑啊。”
乔颂吟抿着嘴巴不说话了,怀疑地瞟了眼苏橙受伤的右膝盖,内心估摸着,他还真不一定跑得了。
滚滚烟尘从房间门口飘了进来,苏橙屏住呼吸往后一仰,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眼神焦灼地瞪着门口,内心默念,快来个人救救孩子吧!
刺鼻熏人的黑烟拼了命地往口鼻里钻,苏橙咬紧牙关,回头就冲一脸若有所思的乔颂吟怒吼:“不想死就赶紧屏住呼吸,身体尽量贴着地面往门口挪,快!”
话音刚落,苏橙就像只蚕宝宝,背着椅子艰难地往门口蠕动,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模糊了视线,他又赶紧甩了甩脑袋,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地屏住呼吸,求生的本能令他冷静得可怕,满脑子都是活下去!
爬出一段距离,苏橙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乔颂吟还躺在原地,浑身都写满了生无可恋,从内而外散发出颓废求死的气息,苏橙瞬间血压飙升,肾上腺素不要命地增高,他气得两眼一黑,差点就厥过去,缓过了眩晕劲儿,他就双眼猩红地朝乔颂吟嘶吼:“你神金啊,还不快走!”
乔颂吟不为所动,眼眸涣散地望着苏橙的方向,目光却像透过苏橙,落在空茫虚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