樗里疾点头:“或许吧。张相,我今天陪你站在这里,其实并不关心别人的事。我只是想劝你留下。大秦如日中天,你心血付出乃多,今日就这么离开,你不后悔吗?”
张仪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纵留下,也是对牛弹琴,又有何益?”
樗里疾上前一步:“张子,就当给老夫这个面子,给大秦,也给你自己多一分机会,如何?”
张仪却仍然看着芈月远去的方向,半晌,方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留下,并不是为你,也不是为那个蠢货,我只希望我能够等得到她回来……”
芈月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咸阳城的动静。
她坐在马车中,一路出了咸阳,入了山道,只觉得道路开始颠簸。她掀开帘子,看到两边道路渐渐荒凉。
杜锦带着人在前面,见越走越是荒凉,当下使个眼神,车队便缓慢下来。
芈月母子坐在车内,忽然觉得车子停了下来。
芈月心一沉,已经有所警惕,道:“子稷,你坐到我身后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女萝,问问是怎么回事。”
就听得车外杜锦的声音道:“芈八子,请您带公子下来歇息一会儿吧。”
芈月按住想掀帘子的薜荔,沉声道:“荒郊野外,有什么可休息的?”
就听得车外杜锦的声音道:“臣奉了上谕,芈八子也是明白人,何必难为我们呢!”
芈月的手握紧,冷冷地道:“才刚离开咸阳,你们就这么急不可待吗?”
杜锦亦冷笑道:“这个时候,急与缓,有什么区别吗?”见马车内没人回答,杜锦便对左右使一个眼色道:“如此,就恕臣无礼了。”说罢便指挥着兵士道:“你们上!”
几名兵士登上马车,正要掀开帘子,忽然,数箭自远处飞来,正射中这几名兵士后心,他们顿时摔倒在地。
杜锦惊慌失措,左右环顾道:“什么人?”
忽然一阵大笑,一队铁骑飞驰而至。当前一人,正是义渠王,他手持空弓,显见手中的箭刚刚射出。
另一头魏冉也带着一队人马,与义渠王等人同行而来。
杜锦吃惊地指着他们:“你……你们……”
义渠王冷酷地一挥手:“统统杀了!”顿时一阵箭雨飞落,刚才还骑在马上的一排将士纷纷惨叫落马。
芈月掀开马车,叫道:“住手。”
魏冉当先一骑驰向芈月,叫道:“阿姊,你没事吧?”
芈月道:“还好。你叫他们住手。”
此时杀伐已息,义渠王与魏冉的手下控制住了局面,将那些兵士逼到一起,让他们丢下武器,下马到一处去。
魏冉扶着芈月走下马车,嬴稷刚要探头,就被芈月按了回去:“你就待在马车里。”
芈月脚落在实地,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一半,刚才若是魏冉迟来半刻,只怕她与嬴稷便危险了。
却听得魏冉指着杜锦问道:“阿姊,你说,拿这狗贼怎么办?”
杜锦此时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跪下求饶道:“芈夫人饶命,臣也是奉旨行事,不敢不从。”
诸侯之妾于内宫或有分阶称呼,但于宫外,却是皆称夫人。杜锦此时危难临头,自然要往好处称呼。
魏冉冷笑一声,道:“既然敢做人家的狗,就要有被一刀宰了的准备。”说着一指杜锦:“拉下去宰了。”
芈月却喝止道:“慢着。”对魏冉说:“他亦不过是受人支使,他是此次去燕国的正使,杀了,恐不好办。”
杜锦如蒙大赦,忙道:“多谢芈夫人,多谢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