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了,几天之前,另一个人也说她骄傲。
苏童觉得自己远远没这么高尚,碍着面子不吭声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根基还不够牢靠,真能搭伙做饭了,她不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才有鬼。
还在想着,门口响起一阵高跟鞋声,有人敲了两下办公室门,问:“顾川呢?”
苏童回身去看,简梧一身利落的藏青色套装,里头搭了件玫红色抹胸,又出挑又端庄。
徐珊连忙说:“不在办公室呢。”
“在社里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的,梧姐。”
简梧定着想了片刻,豁然开朗:“哦,知道他去哪了。”
这才有空将那双媚长的眼睛一动,很寡淡地落到苏童脸上。
“我请你去喝下午茶吧,小苏。”她说。
***
这哪是什么下午茶,完完全全就是包上洋外衣的鸿门宴。
简梧这个人,心机全写在脸上,有些话今天不说,找也要找时间和你说的。
果然两人点的咖啡还没上来,简梧已经忍不住开了腔,说:“小苏,咱们也别绕来绕去的了,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和顾川不合适,早点和他分了吧,你说怎么样?”
苏童正端着柠檬水润一润口,猛地听到这一段,差点没把一口水吐出来。
简梧说:“你先别忙着和我翻白眼,等把我话听全了,就知道我说得并不荒谬了。”
苏童既然答应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不是高、潮,没必要一开始就驳斥她。她拿起桌上小格子里的糖包看,说:“好啊,你说,我听着。”
简梧说:“其实他们的事也没什么特别值得说得,我就讲个一头一尾,中间情人间腻腻歪歪的,全天下都是一样的内容。”
简梧一家和顾川家曾经是住一个大院的老邻居。
顾川那时候年纪小,长得白净漂亮,个性又很腼腆害羞,常常搬个小凳晒太阳,一坐就是一下午,和院子里上房揭瓦的男孩子迥然不同。
一心想要个女儿的顾妈妈又时不时给他别个发夹,穿个小裙,小孩们总跟他后头喊妹妹,他为了自己是男孩这事儿没少哭鼻子。
有一次实在忍不了,顾川终于和那群熊孩子打了起来,可是一拳难敌四手,还没过招几个来回,他脸上身上吃了几下子,就那么颤巍巍和个团子似的滚了下去。
简家的两姐妹就是这时候站出来的,伙同家里来的堂哥堂弟浩浩荡荡加入战斗,那时候胖成球的简桐话都没说利索,一下子扑顾川身上,逮谁伸手她就咬谁。
事后所有孩子都被教训了一遍,排排站着面壁的时候,顾川哭得最响亮,一遍遍喊着我没错,一只手抹眼泪,另一只手牢牢牵着简桐。
大人看他好玩,去问他为什么,他一抽一抽地说,我是男孩儿,我就是要揍他们,他们都是坏蛋。
那你现在干嘛牵着妹妹?
这不是妹妹,这是我媳妇儿,她刚刚救了我,我要对她好,一辈子。
他不知道从哪学的时髦词,头一次用就很熟练。而本是一句孩子的戏言,他居然践行的非常好,从此以后不仅做了简家姐妹的跟屁虫,遇见她们父母,一口一个岳父岳母喊得特别亲。
直到后来,他们举家搬走,每逢节假日,他还总爱骑一个半小时的车来约简桐出去。
在职工楼下一站,仰着头就喊:媳妇儿。
咖啡终于来了,苏童冲侍应生说谢谢。点的是焦糖玛奇朵,仍旧觉得苦,她又放了一袋子糖下去。
苏童抿了一小口,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这我比不了。那他们感情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后来又要分手呢?”
简梧说:“说完头了,这就到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