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二十年,春。
江南的气候比北方暖和的更早,这会刚开了春,岸边已经开了大片的花,五颜六色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头顶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远处走了过来,车夫是个中年男人,他一边驾着车一边左右看着,神情警惕。
“我说姑娘,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独自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探亲,这里经常会有盗贼出没,很危险的。”这条路若是换做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可这姑娘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一个银元宝,他大半年也见不到这么多银子,咬了咬牙就接了这趟车。
“我家里人在京城没回来,这次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回来了。”车内的女子听声音十五六岁的年纪,嗓音清脆如出谷黄鹂,很是好听。
车夫摇了摇头,心道这姑娘的家人也忒心大了,竟然让一个女子独自上路,还是走这么危险的路,他们定是不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那些贼人掳去了,好好的姑娘家一辈子可就毁了。
“你放心吧,大叔一定把你安安全全送到地方。”那中年车夫说罢又是一扬鞭子,马车加快了许多。
孟金草懒洋洋的坐在车子里,她正在看着自己葱段般白皙的手指,那上面用凤仙花汁染得指甲,颜色鲜亮,很衬她的肤色。其实想跟那车夫大叔说不用走那么快的,她一点也不着急,不过既然车夫大叔很热心,那快点也没什么。
看完了指甲,她又拿着贵妃镜在哪里照来照去,越看越觉得满意,“你说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越是觉得自己好看就越是有些生气,她这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那个呆子竟然硬是看不到,整天跟在那个甄柔那个女人的屁股后面转,想想她就气不过。
“哼!”
“啊!”
马车突然急停,马儿一声嘶鸣,整个马车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这才停稳了下来。
孟金草被转的头晕,正生着闷气呢,这会连马车也不消停,她正准备开口问问车夫怎么回事,外面说话声便先一步飘进了车里面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这过,留下买路财!”
熟悉的开场白响起来,车夫一张脸被吓得面无血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还想着千万别碰上强盗,这就撞大运的碰上了。
“几位大爷,这银子几位拿去买酒喝,求几位放我们过去吧。”车夫想着破财免灾,连忙从怀里掏出仅有的十几个铜板,颤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为首的山贼头目接过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顿时不乐意了,将钱袋往地上一摔,怒道,“打发叫花子呢,拿这点钱就想打发爷爷了?”
车夫见此更害怕了,整个人瑟瑟发抖,他是听过这些山贼的名号的,听说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碰上了不褪层皮休想离开,要是敢反抗那些寒光凛凛的刀子可不会客气。
“我,我真没钱了。”车夫苦着脸,急得直冒汗。
“你没钱,你车里的人不是有钱吗?”那山贼头目冷笑两声,“拿五十两银子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
“五,五十两?”
车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战战兢兢地转头看着车内询问,“姑,姑娘,那些人要五十两银子。”
“哦,可以。”车内女子很干脆地答应了,而后素手掀开车帘一角,从里面递出来了个钱袋子,“这里面有五十两银子。”
女子声音好听,显然那些山贼也听到了,这些人都是些粗鲁的汉子,整日在山上经常几个月也见不到一个女的,这会一听到女人的声音那眼睛都冒了光出来,尤其这女人一听声音就知道跟外面的庸脂俗粉不一样。
车夫拿着银子,小跑着送到了那些山贼面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着这回应该没事了,正准备要走,却听到那群山贼里有人开口了,“车上可是坐着个小娘子,哥哥们整日里无聊的很,小娘子不如下来配哥哥们耍耍。”
他这一叫唤,其他人顺势也跟着起哄了,都在车子下面叫着,有些甚至开始说些荤段子。
车夫一看这情况不妙,他是见过车上姑娘的容貌的,就是他们整个金陵府都难找到第二个这么标致的美人了。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落到这群人手里,真是白白糟蹋了。
车夫是个有责任心的车夫,他觉得自己收了银子就要把客人安安全全送到地方,这是他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