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秀公主岂能不知其中的份量。
……
花厅从内库领饷,那就是皇帝用自己的银子在养着花厅,从而让花厅保证了绝对的独立性,也正因如此,内阁和世家势力根本就插不进来。
世家势力在燕国遍及各处,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世家的影子,至于燕国首都的燕京城,世家的影子更是无处不在。
如今的皇帝的权威,实际上在世家眼里就是个屁,不比燕国建国初期。
燕国初建,燕武王虽是靠世家势力建国,但是他毕竟是一代雄才伟略的君主,颁下太多的措施来压制世家势力,就是为了提防世家势力对皇权的威胁,而他的措施也确实压制住了世家的势力,所以建国开始几十年,皇权独尊,死死地控制着世家。
不过燕国是靠世家起家,世家的底子根深蒂固,皇帝虽然有心打击,但整个燕国实际上就是以世家为根基的大山,没有绝世英才的皇帝,是很难相处即除掉世家又不令燕国倾塌的方法。燕武王虽然有此才能,登基之后也正逐步实施他内心的方法,但是这样的政治变革也绝不是短期内便能完成的,虽然在位十一年,却只是起了开头,并没有达到自己的夙愿便驾崩。
后继之君更无燕武王的绝世英才,政治改革得不到有力的延续,曾被压制世家的势力又死灰复原,而燕国的内忧外患,让燕国更是开始依靠世家的势力来稳定国家的根基,外抗敌国,内镇匪患,更是让世家借助这些因素迅速重新崛起,到先帝之时,世家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巅峰,内阁制度的确立,更是让世家的势力盖过了皇权。
当今皇权,实际上对世家并没有太大的威慑力,皇族能够平安地高高在上,无非是内外两个原因。
内因是由于皇族还掌握着两个强大的势力。
一是御林军,燕京五大御林军,兵强马壮,能征善战,装备精良,虽然中间少不得掺杂着世家的势力,但总体而言,还是皇族最为倚重的强大军事力量。
第二个就是没有任何世家势力能够渗透的暗黑机构花厅了,从某种觉度来说,暗黑花厅更是皇族视为掌上明珠一样的绝对势力。
至于外因,那更是很简单,世家互相争斗,互相掣肘,尔虞我诈,不能统一,如此情况下,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自然都会在表面上对这个皇权表现出敬畏。
虽说如此,皇权衰弱,世家权力强盛,已成了燕国不容争论的事实。
无论西花厅和东花厅,那都是从内库领取饷银,也就是皇帝的私家机构,完全听命于皇帝,为皇族统治服务的机构。
韩漠即说要禀明内阁,从户部领取银子,一旦成为事实,那么西花厅将从皇帝的手中落到内阁的手中,也就是落到世家的手中,从而成为世家势力的一部分,这样的好事,世家自然是求之不得,而内阁想来也会全力支持。
西花厅如今虽然不堪一击,但是只要有了支持,很快就能名正言顺地发展壮大起来。
毕竟在名义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燕国的所有机构都属于皇帝的部下,在名义上,无论花厅还是户部甚至是内阁,都是皇帝统治的机构,如此一来,内库和户部也都是属于皇家机构,西花厅无论从哪里领取饷银,在名义上,都是食君之禄。
秀公主岂能不明白其中的意义,所以韩漠话一出口,她那眼眸子里立刻闪现出异色,有愤怒,有惊讶,甚至带着一丝杀机。
在她看来,这样的主意绝对不是韩漠这样的年轻官员能够想出来,十有八九是韩家的上层人物商议出来的法子,可是她恰恰想错了,这个注意,只不过是韩漠稍微了解了一下户部与内库的情况,没花多少心思就想出来的。
秀公主很快就笑了起来,声若银铃,“韩厅长是在威胁本宫?”
“臣不敢!”韩漠正色道:“臣只是觉得,要尽忠圣上,总要活人才成,如果都饿死了,何谈忠君报国?”他弯下身子,行礼道:“臣若有不当之言,还请公主殿下降罪。臣所进之言已尽,向公主请退!”
“你要走了吗?”秀公主眨了眨眼睛,柔声道。
“臣告退之后,会在西华厅等候公主派人送去饷银……!”韩漠淡淡道:“若是公主降罪,臣将在西花厅等候圣上罢免厅长职位的旨意!”他又是深深一礼,这才缓缓退下。
等韩漠退下后,秀公主才轻轻叹了口气,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在秀公主旁边的那名男仆用一种怪异的声音道:“公主,韩漠太过无礼,他只不过是公主手下的一条狗,竟敢如此猖狂!”
秀公主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淡淡道:“给他拿舌刀!”
一名红甲女护卫立刻取出一支弯弯的小刀子,丢在那男仆的身边。
那男仆立刻明白了什么,跪倒在地,鬼哭道:“公主,小人失言……公主饶命啊,公主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的舌头,本不是用来说话的,既然说了,也就没有必要留下。”秀公主依旧是闭着一双美眸,声音平静:“被你骂的那个人,你连让他看一眼的资格也没有!”
男仆知道再求无用,颤抖地拿起舌刀,伸出舌头,将刀锋对着舌头,惊恐之下,手儿发抖,但终是猛力一割。
一声惨叫,鲜血喷溅,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