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事儿大伙都知道了吧?”李四看看众人声调忽然一变:“诸位弟兄都是我赴死军的中坚,有话我也就直说了,我晓得大伙儿都关注着呢,今天我就把话说开了吧……”
“咱们赴死军是怎么起来的?有多少弟兄血洒异乡?咱们身后有多少父兄的支持?这些个我心里头都装着呢。”李四环视众人:“我赴死军要做的是千年来没有人做过的大事。要成就前所未有的局面,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们谁也不要往这里头掺和,更甭多想。好好的把这一仗打下来,该是咱们的还是咱们的,一样也少不了。”
“多少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眼前的这点儿事情算个甚?值得大伙儿这么分心?”李四嘿嘿一笑:“这事情都别记挂着了,各自干好各自的事情……”
李四这么一说,大伙儿就明白了。什么样的大风浪没有经历过?大帅不都是趟过来了?这么点小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该是咱们的还是咱们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都散了,散了,”李四抬手示意众人退下:“那个……路大哥,你给我挑几队利索点儿的兄弟,我要回去一下……”
路丙寅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张了好几回嘴都没有说,最后却道:“兄弟,你心里是装着大事情的,该怎么做也就不必我废话了。快去快回吧,这边离不开你。”
“快马往来,五七日即可,若有事故,急速来报……”
择了两百精干的骑马步兵,飞奔而去。
后头的路丙寅正拿马鞭子使劲抽打他的儿子,一边揍一边大骂:“你四叔做的是正经事情,你又要絮叨什么?”
路涧挨他老子的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边躲闪着就要上马去追李四:“我是怕四叔念着妹子,做出糊涂的事情来……”
路丙寅一把就将儿子拽下马来:“你才是糊涂蛋,你四叔比你不明白?给我滚回来……”
路家父子遥遥的望着李四绝尘而去,脸上蓦然就是一凉,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终于落了下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明显要来的晚,可这一下起来就是大的,撒拉撒拉的雪粒子下了不大一会儿,就成了一片片一团团的簌簌而下,如扯棉絮飞柳毛一般。
风雪之中,一队人马飞奔而入庐州。
在进入十月份之前,秋赋已经完成,五成的地租极限让很多无升斗之积的小民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缴罢了租子家里还能落下几口袋粮食,这让很多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没有什么比余粮更让人感觉踏实的东西了。即便是在这样的冬闲季节,家里的男人们也不敢真就闲下来,劈柴搓绳变卖成铜钱,有点手艺的早去了大别山深处的赴死军基地……
等到年前,男人们都回到温馨的家里,肯定能带回几吊铜钱,甚至是一角半角的银子。精打细算的老人们早就穷怕了,小心翼翼的把存量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有些不知道勤俭持家的年轻人。甚至把家里的粮食拿到集市上换几升细粮回来,说是为过年准备的,辛苦一年了,要过个肥年。
这种举动自然惹的家里老人们的大骂……
就是那些富户,也明显感觉局面在日渐安稳。
随着赴死军的军事进展,淮西已经不再有任何直接的威胁。虽然忠诚伯的赋税极重,可这边的官府不敢狠着心在赋税上算计,折算起来比往年也差不多。
经历过初期的血洗之后,又有了现在的甜头,都感觉到了赴死军的强大,谁还费劲不讨好的鼓噪什么事情?就算你有的点田产有点家底儿,谁敢和赴死军对着干?不是活腻了还是什么?
现在的官老爷们,大大小小都是赴死军的人,只要你的地租没有超过五成,也就没有人搭理你。真要是舍皮舍脸的翻以前的老黄历,还能落下什么好下场了?
账人人会算,在没有很大损失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做出傻事情。
尤其是在地租减少流民增多的情况下,新开出来的生地都有人租种,难道这就不是收入了?
听说朝廷都赐婚了,赐婚的队伍和大明公主都进城了。忠诚伯和大明皇帝成了亲戚,这就等于是朝廷认可了忠诚伯的做派,说不准以后还要推行天下而广之呢。
对于李四大婚这种事情。很多人尤其是小地主阶层,并没有多大的热情。自己家里的事情还一堆一堆呢,谁有闲功夫理会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可只要有人挑头,谁也不好意思不跟着。
于是乎,街上的牌楼也扎起来了,大红的喜字也张贴的满街筒子都是,一派喜庆的景象。
一队快马风一般穿过城门,踏起道路上松软的积雪,清脆脆的马蹄声显得格外响亮。
“是大帅回来了……”
官样文章总是要做的,各种排场和仪程总也免不了,这也是老大帝国传承了许多年的东西。
一声“钦此”,姚明恭宣读罢了圣旨,捧着圣旨再不说话。
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老姚心里明白的很。
这完全就是出于政治需要,没有别的因素,至于圣旨中所言的“鼓瑟和鸣,相睦相敬”都是谁也不会在意的废话,真正的重点就是最后一句话:君臣至亲,俱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