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开道,一路超速,下午4点38分,车队便赶到第一起命案现场。
一条十几米宽的沥青公路,左侧一条小河,左侧一片被征用的农田。几处圈上围墙开工了,几处没开工,从地方政府立在路边的大牌子上看,这里是一片新规划的工业园区。
公路不宽也不算窄,运送施工材料的货车来来往往,行动科干警当仁不让地疏导起交通,维持起秩序。
谭雁冰很快找到第一现场,同李思进一起一边比划着一边介绍道:“被害人李飞亚54岁,干过几年村干部,能写会算,既是饲料公司会计,也是大老板的姐夫兼小股东。去年4月34日上午9时许,从我们刚经过的那个信用社网点取了4万现金,沿这条路开电瓶车由西往东打算回公司。
然而对他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现场勘察报告显示,案发时他应该停了车,与凶手说过话或者认识凶手,准备走的时候凶手乘其不备突然出手,不是飞车抢夺那样从背后追上来作案的。”
电瓶车完好无损,路面没任何显著撞痕或划痕,这么推测有这么推测的道理。
韩均回头环顾了下四周,谭雁冰指着斜对面的一条小排水沟,继续介绍道:“地面有血迹,基本可以确定这是第一现场。凶手一击得手之后,立即把被害人拖到长满杂草的小沟里,然后返回来把电瓶车推了进去,然后再搜身,搜走包括四万多现金在内的所有财物。
大白天作案,在车来车往的公路上作案,胆子非常大,从勘察报告上看他当时应该很从容,来回几次下这么陡的坡,没滑倒、没摔跟头,只留下几个脚印。”
李思进摊开一张刚打印的地图,指上面的几个标记补充道:“这是一条乡村公路,最近的两个监控一个在西面一点七公里处,一个在东面二点三公里处。不管往东走还是往西走,每隔几十米就有小路,有通往北边几个村的老路,有镇里为搞工业园区修建的小马路,四通八达,摄像头本来就很少,只要稍加留意完全可以避开。”
韩均跟夏莫青、齐兆友对视了一眼,低声问:“路上人来人往,他怎么会选择刚从银行取完钱的李飞亚下手,而不是其他什么人?”
“处长,这也是我和李思进感觉很奇怪的地方。”
谭雁冰从手机里迅速翻出几张嫌疑人照片,微皱眉头分析道:“案发前几天,这三个有前科的无业人员受另一家公司老板委托,连续几次去壮壮饲料公司催讨两年前的十几万原料款。壮壮公司以对方供应的原料质量不过关,影响其饲料品质,造成水产养殖户及壮壮公司损失为由拒不支付。
三个无业人员闹得很凶,堵过工厂大门,拦过进出厂区的车,晚上去过老板及被害人家。可能担心对方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老板和被害人在案发前一天承诺先支付一部分,从银行取的四万现金就是准备打发他们的。
案发当日,这三个无业人员没去。更诡异的是,命案发生后这三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调查中发现,三人在案发当日的监控视频中出现过,显得很慌张。认识被害人,知道被害人有可能去银行取钱,形迹又如此可疑,专案组判定其具有重大嫌疑,立即展开追捕,但一直没抓到。”
“在视频中出现的时间,是案发前还是案发后?”
“案发后六小时左右,当时被害人刚被发现,分局刚启动命案侦破机制,技术民警在勘察现场,刑侦大队和派出所干警正在走访询问被害人身份。”
韩均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专案组不感觉他们这个判定太武断吗?”
“正常情况下凶手作完案应该早跑了,不会在作案现场逗留6小时,同时现场勘察发现应是单人作案,从这几个角度上看确实很武断,确实站不住脚。可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潜逃?在视频中神色为什么那么慌张?有作案动机和条件,专案组在没发现更可疑人员的情况下,很难不这么判定。”
“这很好解释。”
齐兆友点上根香烟,轻描淡写地说:“专门讨债的没几个好人,他们有前科,说不还有公安部门没掌握的其它犯罪行为。他们去饲料公司拿钱的路上,发现被催讨的一个对象被杀了,如果不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谭雁冰欲言又止地问:“他们担心公安部门抓不到真凶就把罪名往他们头上扣?”
冤假错案老百姓怕,有前科的人更怕。
韩均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除了齐科长分析的这些,我想不出其它可能。事实证明他们跑对了,如果这个脚印没串并上,虽然不一定会搞出冤假错案,但他们肯定会多多少少吃点苦头,或许现在仍被关在看守所。”
齐兆友不由地想起王思强,想起王思强对韩大处长所做的一切,急忙岔开话题:“处长,看到案发现场,看完现场勘察报告,我更相信海东县三年前那起是同一人所为。不仅伤口像,作案手法更像,趁其不备,一击致命,得手之后把尸体往路边一拖,搜刮财物溜之大吉。”
夏莫青低声道:“没找到完整尸体的那起也在路边,相比之下,最近的一起反而不像。这说明凶手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疯狂,如果不尽快抓到他,作案会变得越来越没规律,或许连手法都会变。”
“抓到他是必须的,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被害人身上有钱的,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信用社视频。”
“他作案很大胆同时很谨慎,我感觉他不会出现在信用社的监控里,至少案发当日不会,不过我们能想到专案组同样能想到。这儿就这样了,去下一站。”
韩大处长爬上警务指挥车,胡政才大手一挥,疏导交通的几个特警迅速上车,再次打开警灯、拉响警笛,护送沃尔沃大拖车迅速往第二个案发现场赶去。
“老齐,一群野狗真能把骨头卸下来,并且一根不剩的全部叼着?”
齐兆友挠了挠头,一脸苦笑着说:“处长,我是法医,不是动物学家,更不是专门研究野狗的动物学家。不过我感觉如果数量足够多,理论上可能,但现实中不太可能。”
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凶手有没有分尸的可能,如果不知道姓名的女事主遇害后被分尸,那意味着凶手不仅疯狂同时很变-态,而且很可能有同伙,很可能是多人作案,毕竟作案手法相差太大了。
韩均追问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