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令下,孝子抬轿率众亲友跟和尚向西行一两百米,下跪,焚烧纸轿,目送亡灵西行上天,众和尚诵了大约十来分钟经。众人起立。“送三”仪式宣告结束。
工作完了,大和尚管主家算账拿钱,小和尚小道士麻利地收拾起东西。魏井宇不想再耽误时间,回头使了个眼色。等候在院外的几个干警立即走了进来。
“公安局的,找你了解点情况。”
谁也不知道他们跟案子有没有关系,来得人又不多。只能留两个协警守门,把他们堵在里面问。派出所民警和张思玲打过招呼。主家很配合,甚至准备了几个房间。
突然冒出几个警察。大和尚吓了一跳。
急忙掏出主家给的香烟,一边讨好着分发,一边用带着南河口音的普通话,愁眉苦脸地说:“警察同志,我们就是混口饭吃,没招摇撞骗。《金刚经》、《曹官经》……只要佛事要念的经全念了,跟庙里一样,没偷工减料,没弄虚作假。”
魏井宇把香烟挡到一边,冷冷地问:“有没有戒牒?”
开什么玩笑,在如中做佛事的和尚有几个有戒牒,大和尚傻眼了,用近乎哀求地语气说:“警察同志,您知道的,在这一片做佛事的都没有。我们给镇里交钱了,一场一百,有收据,盖公章的收据。”
为了防止他不老实,魏井宇先给定了性,面无表情地来了句:“没戒牒就是假和尚,就是招摇撞骗。”
这是一个灰色行业,警察想管就有权管。
大和尚意识到麻烦大了,正准备说几句好话,看能不能少罚点,魏井宇直接管他要身份证,把身份证顺手交给另一个民警后,接着问:“苗春山,你来如中做假和尚几年了?”
外面同样在问,大和尚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回道:“六年。”
“你们有没有一个划分,哪帮人负责哪一片儿?”
“以前没有,谁接到谁干。大前年政府找我们开会,划片划区,相当于承包,一帮人负责一片,不许再跑来跑去。”
“以前有没有因为抢佛事发生过矛盾?”
“有,好几帮人被赶走了,但不是我们干的。我们负责的这一片没南边人有钱,来得又早,跟主家们熟,没人跟我们争。”
他是比较老实的一个,在本地甚至有那么点口碑,所以才会先找他了解情况,魏井宇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乘热打铁地问:“赶人的人,和被赶走的人,知道他们叫什么,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看样子不太像因为佛事找麻烦的,“大和尚”稍稍松下一口气,又递上香烟道:“记得几个人名字,但家不跟我们一个县,现在划片,不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写下来,好好想想,一个不能漏,实在想不起来可以打电话问,但不要说是我们打听的。”
警察虽然没明说,态度却很明确。
配合就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配合就会当招摇撞骗的假和尚处理,苗春山天天走家串户,脑子活得很,非常配合的接过纸笔,把他知道的人全写下来。
字迹很漂亮,写得很工整,条理很清晰。
赶人的在上面,被赶走的在下面。掏出小本子,在名字后面一一注上电话号码。没联系发生的当着魏井宇和夏莫青面打电话问,半个小时不到,一份名单就出来了。
与外面那些人写的进行比对,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没撒谎。
宗教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公安局才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不过警告还是要的。要求他们严格保密,要是谁泄露今晚问的情况,不仅别想在如中继续做假和尚假道士,而且追求其法律责任。
饭碗比什么都重要,谁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众和尚道士信誓旦旦保证,坚决保密,打死也不说。
名单很快传到清查指挥部,肖云飞当即命令干警上网查询其中有没有前科人员,同时给户籍所在地公安部门发协查通告,询问三年前有没有出外做和尚或道士的人失踪。
夏莫青刚坐上车准备回去,肖云飞的电话来了。
“夏主任,南河籍假和尚王海涛、胡敬国因打架斗殴被公安部门处理过,原因跟你们刚了解到的一样,为了抢佛事抢生意。从另外几个小组走访询问的情况上看,三年前有一个他们被赶走的人体貌特征比较像被害人。”
“他们人在哪儿?”
“仍在如中,今晚上有两场佛事,王海涛那场还没结束。胡敬国那场刚刚结束,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今晚动静不大,知情的假和尚假道士却不少,为确保万无一失,夏莫青当机立断命令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假和尚,招摇撞骗这一条跑不掉。立即传讯,先羁押24小时,分开来羁押,等查清那个疑似被害人下落再审。”
魏井宇扶着方向盘问:“夏主任,我们呢?”
处长的推测可能无限接近于事实,夏莫青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轻描淡写地说:“组织警力连夜侧面刚才那两个嫌疑人的情况,记得把被害人衣物带上,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来。”
“是!”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刚被问过,刚写下一份名单的苗春山,才回到租住在镇里的民房,又被几个警察找上门,又事无巨细地被询问了一个多小时。
王海涛刚做完佛事,刚跟几个手下分完钱,跨上摩托车正准备回去休息,几条身影突然从阴暗处围了上来,不由分说抓着他胳膊,一边把他往一辆桑塔纳轿车里塞,一边喝斥道:“王海涛,我们是公安局的,跟我们走一趟!”
与此同时,他的合伙人胡敬国已被关在刑警三中队羁押室,正心惊肉跳、忐忑不安。(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