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着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冉清尘轻声道,和煦一笑,用一种听起来强行洒脱实际上还未曾放下的语气,慢慢回忆起来。
“我出生在一个规模还算不错的修真世家,只不过,我娘不是正室,甚至连小妾都算不上,用那些人的话来说,她只是一个母凭子贵嫁入豪门的青楼女子……”
靳白妤一开始还没注意,后来越听越觉得耳熟。
她干脆不再走神。
冉清尘的身世不得不说,十分曲折。
母亲是个青楼清倌儿,卖艺不卖身,可就在她快要攒足自己赎身钱时,被一个修真者看中。
青楼妈妈不敢得罪修真者,暗中给冉清尘的母亲下了药,迫使她从了那位修真者。
后来就是俗套的一夜命中。
十月后胎儿落地,冉清尘的母亲无处可去,一个艰难给自己赎了身的弱女子身无分文,又带着个正需要营养的小婴儿,极难生存。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一路历经千辛万苦的地找到了那个修真世家。
她其实没想着嫁入豪门,只是不想让冉清尘过上跟她一样的生活,只是想将冉清尘留下就离开。
可她不知道,这种传承千年的修真世家,远比凡人中的豪门望族更加严苛、更加在意脸面。
他们无法容忍这样的污点流落于外界,于是强行将她也带进了门,名头是妾,但在整个家族人眼里、甚至在仆人们眼里,他们母子两的地位都还不如一条狗。
冉清尘一开始被母亲教的善良软弱,即便那些人看不起他,随意辱骂他,他也忍了下来。
直到十岁那年,他的母亲得了重病,濒临去世……
家族无人搭理他们,只让仆人从凡间找来一个大夫。
大夫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摇了头。
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那不吝于天塌地陷。
他试图找人求救,试图闯进那从未对他开放过的内院,向所谓的父亲寻求一点帮助。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说着过往时,冉清尘一直是目光淡淡地望着前方的。这时,他却突然转过头,对靳白妤问出这个问题。
靳白妤没有回答。
他也不是真的在让她猜。
那张从一开始就披着温柔假笑的脸上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所有虚伪的成分,他嘴角微翘,眼神冰冷,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表情。
就像是在这一瞬间,他又回到了那个院落。
看到了那刺眼的一幕。
那个高大的、应该是他血缘关系中被称为父亲的人,站在一个娇小可人的女人身边。
旁边还有三个小孩,有男有女,有的看起来比他大上几岁,有的看着比他还小。
他们脸色红润,穿着他从未穿过的丝绸锦袍,在花丛中穿梭,扑蝶。
一家人其乐融融,与他全然不是一个世界。
“那时正值寒冬,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修真者竟有如此手段……可以让春日的百花在冬日绽放,可以让寿命不过百载的凡人活上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偏偏,就救不了一个得了普通凡人疾病的女人,你说——这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