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余生面色有些阴沉,但他的想法却与楚稷不一样,事情给人捅出来,他反而感到庆幸。
若不是这次突发变故,他到现在,也不一定能真正认清宇文拓留下的疮疤,对汉武城百姓的影响有多深远。
他压下心里的冷意,淡淡道:“刘太师,工人们现在还在百工坊?”
刘太师点了点头,他虽然愤怒武将们私下动用士兵镇压百姓,但这类民众闹事事件,一旦传开,影响更是糟糕,他也对此感到头疼:“张城主,这等民众事件,我们都不怡路面。依我看,咱们不如这样。先让武将们去镇压了他们,削一削这群工人的气焰,等势头过了,咱们再派人出面调和,象征性发放一些银钱,说几句官面话,把他们
放了。”“这群愚民,打一把棒子,再给点甜头,就全都,只要饿不死他们,没人会舍了性命不要去闹事。至于那些贪污的官员,等咱们日后查清楚了,再一个个整治不迟,到时候,民众反过来还得为我们惩罚贪官
叫好。”
刘太师身居官场已久,显然用惯了这等上位者手段,兀自侃侃而谈,却没看见,张余生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但张余生终究没有喝骂出来,他知道,刘太师也是在为他着想。
毕竟自古以来,但凡跟民众闹事沾上边的事情,背后都复杂无比,毕竟百姓千千万万,掌权者永远无法令所有人满意。
张余生记得有为著名的帝王说过,权术二字,要做到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在依照百姓的民愿走,实际上,当权者只是贯彻了自己的意志。
就像这次的事情,任谁出面处理,都只会惹得一身骚。刘太师的建议,无疑是当下最好的方案。
但张余生清楚,他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数百名贫苦工匠,就这样给当作弃子。
他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可能真的无法做一位优秀的城主。
张余生猛地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坚定:“楚叔叔,我要亲自去一趟百工坊,你是否要随我一起?”
刘太师傻在原地:“张城主,你不要冲动,你现在过去,那些百姓只会更加嚣张,到时候民怨闹大,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一直保持沉默的东方芷心也终于开口了:“张师弟,我随你去。”
楚稷闻言,当即苦笑连连:“宇文拓留下的乱子,本就该有我来收拾,张贤侄体谅民心,我身为荆楚侯,自当与你一同承担!”
开什么玩笑,连东方芷心都开口了,他楚稷敢不去吗?
但他话虽这么说,民情众怒之下,他却实在没有平息的把握,当下他也只有沉沉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别说是他了,无疑,包括东方芷心在内,都没人能看好此次前去的结果。
形势比张余生想象的还要严峻,刚走进百工坊大街前,就能远远看见上百名穿着破破烂烂铁匠服的民夫堵在百工坊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大声叫嚷着。
十几名镇守百工坊的士兵站在人群中间,极力维持住局面,才没有让事情闹出更大动静。
但群情激奋之下,民夫们闹了半天,也迟迟没见一个掌权者站出来说话,情绪就更加激动起来,眼看连士兵们也要控制不住。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人群齐声高喊着“贪官无能,荆楚侯和新城主都和宇文拓一个鸟样,朝廷若不还我们公道,我们就联名上京请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