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宫律也不恼怒,他知晓今天的会谈不一定能得到他能满意的答案,但倘若知晓了却一言不发也不是其作风,于是只是慢慢的陈述着这个故事,继续道。
“然后是白兰的拜访,我去往芝加哥的前夕。”
说到这里,云宫律忍俊不禁,他笑着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去了居酒屋却没有喝酒,还把那家伙按在地上用火炎烧哦。”
“哇哦。”云雀恭弥用一种应付捧场的口气说道:“是吗?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难道不是相当纵容的一类吗?”
云宫律不对他对自己下的定义做出评价,那天晚上两人的氛围是有些剑拔弩张的,白兰带来的邀请函代表着这并不是阿纲所期望的局面,这是他代表杰索家族发给云宫律的友好讯息。
要知道云宫律向来是很讨厌白兰的。
而苟延残喘的帕斯托雷最后发出的邀请函用脚趾想也知道是为了延续生命所做的断尾求生,还特地选在了彭格列所属势力范畴以内的东京都,其同盟也不出所料的收到了邀请函。
将代表黑衣组织出行的不一定是波本,可波本却百分百会出现在属于拍卖会的领地,神秘主义者的行踪本应绝对保密,可对于云宫律却着实称不上有多么绝对。
亲密的关系向来是击溃铜墙铁壁的最好武器,就像他们在居酒屋将彼此的要害捏进手心,却也阻挡不了亲吻的欲望。
裹挟着爱欲与杀欲的亲密是最好的调情剂,足以安抚住躁动的云宫律。
帕斯托雷是云宫律的猎物,黑衣组织是彭格列的敌人,而为了向帝王俯首称臣的叛军会为君临的十世代言人献上最好的祭品,比如一个甚至一群不识好歹代号成员。
他们的合作关系岌岌可危,安室透的安全也令人担忧。
安室透太让人担心了,他永远不知畏惧的前进着,借助组织的力量去寻求彭格列也好,借助彭格列去接近帕斯托雷也好,他永远敏锐到让人心悸,哪怕红外线的瞄点正正的对着额心,他也会毫不畏惧的走下去,只为了自己的生命足够灿烂而拥有价值。
而云宫律无法接受这样的价值,他不理解安室透这样前进的意义,他不知道安室透这样奋斗的理由,他只知道子弹会伤害他,恶言会囚禁他,敌人会杀了他。
安室透也会死,而云宫律无法接受。
折断双腿,折下羽翼,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他是打算这样做的,在居酒屋是这样做的,白兰向来惹人厌烦,这次却难得的做了一点好事,他敦促着云宫律去保护安室透的生命。
哪怕只是生命,在雨之火炎灼烧着爱人心口的皮肉时,云宫律告诉自己,就算只剩生命。
就算只是生命。
安室透告诉他,就算只是生命,那么他也不再是他。
漂亮的紫色眼睛中氤氲着晦色而温柔的情绪,云宫律抿唇轻笑:“我向来讨厌白兰,你知道的。”
“但他难得做了件好事,他击碎了蒙蔽我双眼的既视感,他告诉我,摩天轮下的安室透与常态的安室透就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的,尽管都是安室透,但他们的确不一样。
“因此,我反而开始思考——”
云宫律眯着眼睛,他原本托着茶水的手将杯盏放回桌上,然后两手撑到身后微微后仰,拖长嗓子:“我为什么会这么讨厌白兰来着?”
“是因为一个可能性的他覆灭了千千万万个世界?是因为他曾杀了阿纲?是因为他曾破坏了我们期许的未来。”
坐在对面的云雀恭弥闭上了眼,他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改变,或许只是猜到了早晚会有这样一天?
“似乎也有点道理。”
云宫律轻笑说:“你们是我的家人,阿纲是我改变的契机,尤尼更是给了我另一个名字,赋予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意义,这样想来,我的恨屋及乌似乎也可以解释。”
“我一直是这样解释的,我曾经以为会一直这样解释。”
他垂下眼睫,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但是在他踏入咖啡店的那一天,我变得前所未有的烦躁。”
“我从未有哪一次,希望他离开我的视线,至少不要出现在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