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轻咳一声,西秦帝骤然回神,微微调整了下坐姿,仍旧显得一派高大伟岸,他不虞地扫了眼怔愣中的凤轻云,以及不断挑唆凤轻云指认凤珺戎的凤张氏,轻哼一声:“事情始末已清晰明了,凤家贵女当属清白无疑。凤家轻云被伤一事,即刻交由刑部查办,若是朝堂中人所为,必要严惩不贷。倘若是江湖之祸,那便让等凤家轻云痊愈后,自行处理。”
刑部尚书此刻未在朝堂,刑部判刑部事代为出列领旨:“微臣谨遵圣谕,定不负陛下信任。”
眼见着弑兄这一丑闻就要掀过去,凤张氏急得不行,偏凤轻云沉浸在两张全然不同的小脸竟是同一个人的震惊中,对凤张氏的要求迟疑着不敢相信,也没有及时配合改口。
凤张氏怒然抬首:“凤珺戎,是不是你做了手脚?!不然云儿怎么会这般迟钝!”
竟然连她话里的暗示都听不出!
“凤轻歌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聪明还是愚钝,与我何干?”凤珺戎呵呵:“我做了手脚?既然您对我般不放心,那针灸过后,银针自让旁人拔出,我嘛,就在一旁看着吧,省得起了针人忽然变聪明了,您又得违心夸奖我一次。我怕怕。”
一番话连消带打,明明是冷嘲讥讽的话,偏生说得让人忍不住想笑。
噗。
群臣喷笑。
凤家贵女会怕?他们因为帝王一怒色变的时候,她可依然冷静沉着呀,比他们都还从容淡定几分,她怕?谁信啊?
倒是凤家主母好生有意思,哪有儿子被救醒了不感激救命恩人就算了,反而挑唆儿子倒打一耙指认救命恩人是凶手,还将其愚钝不配合的行径怪罪在恩人头上,这这这……简直无耻,不要脸。
“你敢?”身上传来各类异样的眸光,凤张氏浑身如针扎一般难受,再思及凤珺戎话里的威胁,登时怒不可遏:“你是欺人见识少不懂事是吗?针灸之术或刺或拔力道呼吸皆要十分注意小心,从头至尾最好由同一人施行。你落的针,当然由你来起!”
“凭什么?”
“就凭……”凤张氏忽然哑口无言。
凤珺戎哼哼,转眸示意凤珺扬和轩辕奕配合着将凤轻云抬到边上,好让她洗清欺姐这项恶名腾出空间。
凤张氏身体虚虚护着凤轻云,不让凤珺扬两人动手,同时一脸愤懑地说:“凤珺戎,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云儿起针?!”
“不要。”
“你?!”
“落了针人变笨你就大发责难。若是起了针人变聪明了,你肯定得夸我,这多不好意思呀。”凤珺戎眨眼轻笑,一脸我受不住赞扬你别逼我出手的表情看得群臣暗笑不止。
本该针锋相对的局面竟因为这句状似无辜的拒绝变得缓和。
厚颜无耻的凤张氏吃了个哑巴亏,澎湃的怒意简直都不知道往哪边撒了。
凤珺戎用轻笑掩饰心底的冷寒,她只需要凤轻云醒来澄清自己就可以,至于起针?
伤了袖香的人,休想独善其身。
那四十八根针灸,落针的力道顺序皆有严格控制,起针时亦需要严格遵守落针时的力道和顺序,倘若一着不慎,凤轻云便将陷入面临瘫痪的危机。
凤张氏有本事就去寻人帮凤轻云起针咯。
反正她当定甩手掌柜了。
深邃漂亮的眼眸从凤张氏溜向轩辕忱怀中的凤轻歌,在轩辕忱骤然冰寒眼带警告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弑杀兄长当事人都否认了,那么现在,就来洗洗欺辱姐姐这项罪名好了。”
经过了挑唆凤轻云一事在前,群臣已不期待凤张氏话里能有多少可信度了。弑兄是栽赃嫁祸,只怕欺姐也不遑多让。
凤轻歌在轩辕忱怀中瑟瑟发抖,若被倾盆大雨拍打过的流浪猫咪,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引不来群臣怜惜。笑话,身子骨比京都红楼的花魁都还肮脏,心思也比污水还黑浊,又如何有资格得到他们的怜惜的情绪?
碰一下都嫌脏。
也就四皇子情深义重,还能忍受十顶绿油油的草帽,将人抱在怀里护着疼着。
轩辕忱一手紧紧揽住死命往他怀里钻的凤轻歌,一手高抬,宽衣广袖若帘幕落下,将凤轻歌上半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连个后脑勺也没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