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宝朱公子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他三岁的时候偷摸小丫头的小手,五岁的时候亲表妹的脸蛋,八岁的时候偷看乳娘洗澡,纵然被朱老爷子拖住打了个半死,可是也没有半个人胆敢当面喊他人渣。可是,今天这个想要冒充武松的家伙,竟然在这里用如此侮辱性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简直不可原谅!所以这会子朱宝童鞋又跳又叫,直呼他的手下好好地收拾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正嚷着,便又有四五个小厮从不远处的角门边跑了过来,直奔这少年而去。想这少年又岂是白给的?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几个小厮拍飞了出去,又一手一个拎起侯吉和朱宝,将两个人渣来了个人渣对对碰。当朱宝撞上侯吉,那满是骨头的脑壳把个朱宝撞得眼冒金星,鼻血喷涌,眼珠子转得那叫一个疯狂。而当侯吉撞上朱宝,只觉天眩地转,呼吸困难,好悬没给他憋死。
解决了两个废物人渣,这少年突然出拳,将那两个架着金鲤的小厮打得飞了出去,金鲤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了去。恰在此时,这少年伸手便接住了金鲤,将他扶得站稳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住了。
“呸!”最先醒过来的,乃是侯吉,他回过神来瞧见的,便是以横七竖八着倒在地上的小厮为背景下,相互深情地凝视。这侯吉不由得气得大声叫骂,“死小鬼,假正经!朱公子,你瞧瞧,你瞧瞧。亏你还当他是个正经人,结果却跟别人看对眼儿了!”
那朱宝先起先正晕着,听着侯吉这一通嚷,立即缓过神来,定晴去瞧。结果竟然看到他最中情的小白脸正跟那个横冲出来的愣头青瞧对眼儿了,气得捶胸顿足,好不懊恼。“你们到底有没有个先来后道,啊?金鲤呀金鲤,亏得我朱宝这样高看于你!你竟然,竟然!呜!怪我,怪我自己,暗恋了你近半个月,好不容易主动了一回,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我活该,我活该!”
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抽打着自己。
然而这场绯闻中的两个人,这时候正在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那眼神之中有错愕,有震惊,有犹豫,有徘徊,还有……恼火。
“金鲤!”
“陈达!”
无言的怒火在两个人之间传递,雷霆电闪,雷声轰鸣。
“无耻小人!”
“无良莽夫!”
针尖儿对麦芒,怒火对中烧,金鲤与陈达乃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由得纷纷倒退一步,拉开了架式,蓄势待发。
这场面竟然让瘫坐在地上的朱宝和侯吉唬得完全怔在了那里。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刚才还好端端含情脉脉相互凝视着的两个人,这会子竟然如此仇视了?
介,介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情的多变性?
“你这个无耻的小人,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陈达怒视着金鲤,伸出手来指点着金鲤吼道。
“啊哈,本童生乃荷乡乡试第一名,被李大人特招来‘翰林书苑’的。”金鲤手拈黑发,媚眼飘的那叫一个潇洒飘逸,“你这莽夫又是怎么来的?莫不是‘翰林书苑’要开始雇门前守卫了么?”
“无耻!”陈达啐道,“我乃由中书令季大人手书推荐,前来‘翰林苑’就读的新一届学子。岂容你这等无名小卒在此羞辱?你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小人!”
“啊哟哟,原来是由中书令季大人推荐来的,亏得本童生先前还以为你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进来的,想来,还是靠走后门。”金鲤说着,竟然绕到陈达的身后,瞧了瞧他的“后。。庭”,然后嘻嘻一笑,道,“这后门走得果然壮观!”
把个陈达气得炸了庙,“唬”地跳起来,伸手便要去打金鲤。
这拳头来得又快又猛,虎虎生威,眼看便要袭上金鲤这张俊美的面颊。把个朱宝和侯吉吓得都惊叫出声。
“不要打他的脸!”朱宝失声喊道,“不要打脸!”
然而那即将挨打的小妖孽却只是翩翩然一笑,轻启朱唇笑道:“啊唷,我忘记了,我姐今天还托人来说想见我呢。”
那拳头就在距金鲤脸旁的两指之处,陈达婉若石化了般地,傻傻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