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开口,不是给众人出主意,而是先说明自己的情况:我虽受老村长临终之托,但自家知道自家事,我毕竟是外姓人,也没有在席家村长久安居的打算,咱们这些日子同甘共苦,也算有了些情分,但我不会以为自己真就能当上村长,对你们指手画脚,乱出主意。”
焦娘子,您说这话,是折煞我们了!刘大郎那些人不懂事,我们却是明白的,您是真心待我们好的!”
是啊,焦娘子……”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阵,见顾香生作了个手势,又赶紧安静下来。
我既然答应了老村长,就不会食言,但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对那个盐dòng,你们是怎么看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鼓起勇气道:焦娘子,你放心罢,我们都想明白了,那盐dòng再好,也是老天爷的,不是我们的,那些山贼和刘大郎就是因为贪图自己不该有的东西,才会惹来这些祸端,害了老村长,我们想着,要不将那盐dòng给封了?”
其他人听他这样说,也都没露出什么不满之色,反倒纷纷点头。
顾香生啼笑皆非,虽说不贪婪是件好事,可这些村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完全矫枉过正了!
盐dòng本身没有害人之心,能害人的只有人自己,那些盐若是用好了,同样也可以造福席家村。我这几天想了想,心里倒是有些主意,只是还要与你们商量过方可。”
众人忙道:焦娘子,您有话只管说好了,老村长不在,我们就都听您的,您说什么,我们就gān什么?”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顾香生一直注意观察所有人的表情,见他们所说的确出自真心,心下微微欣慰,想起老村长的死,又有些酸楚。
如今虽然下了雨,但经过旱季,田地荒芜,要重新播种耕种,也要出外买粮以备过冬,样样都需要钱,盐dòng乃天赐之物,正可派上用场,不过你们又不是山贼,不可能靠把持盐dòng来过日子,也没有跟官府作对的打算,经过昨夜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若当真有官兵过来,这村子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抵抗。”
众人听她所说,隐约有了点方向,但听起来还是模模糊糊的,禁不住就问:焦娘子能否说得更明白些?”
顾香生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趁着官府还没发现这个秘密之前,你们可以拿一部分盐去卖,换取生活所需,但村子的出路不能靠这个,还得另外找活计。”
席二郎年纪虽小,人却很机灵,此时听见顾香生一口一个你们,就明白她没有长久留在村子里的打算,心里开始暗暗盘算起来。
有人就道:焦娘子有所不知,这席家村穷乡僻壤,虽然靠山吃山,得个温饱,可因为通往镇上远不如走另外的路来得方便,只有迷路走岔道的人才会从这里经过,想找活计,难啊!”
顾香生:以往是难,现在却有个契机,就是这旱灾。旱情持续这么久,席家村人少,大家又有水源,不至于走投无路,但外头却不同,久旱成灾,灾后便有瘟疫,有瘟疫就需要药,村子紧挨着的那座山上,不就有不少草药么,届时只要拿到州府上去卖,定能卖上个好价钱,若是能找到长期合作的药商,定期供货,席家村以后就有额外的生计了。”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但许多人半辈子连镇上都没听过,更不要说州府了,打心底就有股发虚:可是您说的药商要怎么找,听说无jian不商,那些商贾都卯足了劲要坑钱的……”
顾香生:所以我要亲自去州府一趟,打探情况。不过在那之前,先要将盐拿出一部分来卖,这样你们才有钱买种子和新农具。过阵子,等大家的生计都能安顿下来之后,我建议还是将盐dòng的事情告知官府,由官府来处理,这样方可避祸,当然,你们若不想jiāo,我也不会勉qiáng,这件事最终还是得由你们来决定。老村长所托,我会尽力帮忙,但不会越俎代庖。”
席三牛道:焦娘子,您这么为我们着想,我们虽然鲁钝些,却不是láng心狗肺,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是绝无二话的!”
众人纷纷应是,又有人问道:可既然官府禁止贩卖私盐,咱们这盐又要怎么卖呢?”
顾香生笑了笑:拿到魏国试试罢,席家村隶属南平,魏国管不着,如今魏国忙着镇压内乱和对付外敌,更何况你们要卖的量肯定不多,官府懒得管这种jī毛蒜皮的小事的。”
她样样都考虑齐全了,村民们自是感恩戴德。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