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用手指沾了一点符水,在那女尸眼睛上抹了抹,给方老板涂了涂。我心里想,看样子,这就是开天眼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师父使用。
不过,师父后来对我说,这种方法并不是开天眼,而是探阴术里的一种。通过它只能看到冤死不久的亡魂,而看不到其它的鬼魂。道家的天眼术是一项极为玄奇的秘术,必须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并服以内丹,才可以打开天眼,窥测阴阳…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师父,那亡魂被带来以后怎么办呢?”
师父指着棺头那只碗说:“下面压的这张符,会把它引进锅灰画成的圈里。一旦进去,她就出不来了,届时,用探阴术就看不到她了。你们之中如果谁先将她引来,就待在屋里等着我回来…”说着,师父看了看表说:“到了一点钟,不管有没有找到她,大家都要回来。”
袁静花的丈夫脸色有些发白,愣愣怔怔的点了点头。方老板却显得很兴奋,挺胸凸肚,眼睛乱闪。
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依稀有一股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爬,脚板心都有些麻了。
临出门前,师父将我拉到一旁,低问:“冷儿,怕吗?”
看着师父沉静而又关切的目光,我心神一定,腰板一挺,说:“不怕!”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好样的!”
顿时,我感觉勇气倍增,屋外的夜雨似乎也没那么凄凉了…
来到路口,我们朝三个方向,分别寻去。师父等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听不到了。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昨天也是这个时候,我走在村路上去找晨星,然而,此刻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临江村里黑乎乎的,与平常时候相比,似乎变的极大。那一条条纵横的村路,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了。远处望去,村路越来越窄,黑暗中泛着烂泥的颜色,就像肮脏的蚯蚓。时而经过巷口,冷风从远远的巷子里吹过来,那雨就变得十分密集,斜斜的落下来,就像有无数只手急促的拍打着伞面。而伞底却是一个狭小而又压迫的空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一路东张西望,穿过两条巷子,什么也没发现。我心里想,说不定,那女鬼不会被我碰到,运用半瓶水的数学知识,我大概算了一下,我碰到的几率仅占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三…碰不上的机率占百分之六十六点六六六…这样一想,心里便带着一种侥幸,心神逐渐宁定下来了。然而,刚走没几步,忽然又‘咯登’一下子,万一偏偏被我碰上那百分之三十三点三三三怎么办?…愣了片刻,心道,阿冷啊阿冷,亏你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师父,自己一无是处也就罢了,胆子竟然还这么小,不就是一个女鬼吗?还能吃了你是怎么着?!…就是!怕个鸟!怕你妹呀!…想到这里,我大叫一声:“啊嘿!”
一只受惊的老鼠突然从草窝里钻出来,‘蹭’一下子蹿了过去,吓的我差点把伞扔在地上,拍着胸口,暗骂:‘尼玛!阿冷一世英明,差点毁在一只老鼠身上了…’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的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路过晨星的住所时,下意识的停了下来。望着黑黑的院子,心说,晨星应该早就睡了吧。就在此时,‘叮咚’一声短信,就像平地里响起一个炸雷,吓的我差点跳起来。
‘阿冷,你睡了吗?”
是晨星!
我一阵激动,脑袋里‘嗡嗡’响。
‘我在你门口。’
‘我门口?!!’
‘嗯。’
‘等一下。’
……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院子里传来‘悉簌’的脚步声。很快,门开了,借着手机微弱的萤光,只见晨星穿一件黑色紧身毛衣,头发松散,诧异的看着我。
冷风夹裹着雨点,向门缝洞开处席卷而去。
“你怎么不打伞呢,快点过来。”
晨星带上门,像一只灵猫一样,轻盈的钻进我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