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虽然嫁给唐旭尧两年,却从没出席过华辰的酒会。
第一年没出席是因为她刚小产的身体还没复原过来,唐旭尧不让她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娘胎时营养都被陆仲宣给抢走了,陆然从小身体就不太好,又不爱运动,家里人宠着她也舍不得逼她,因此身体一向不是特别好,意外小产那次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身体损伤特别大。
她是愚人节那天和唐旭尧去领证的,8月意外怀孕,三个月没到就意外小产了,小产的时候是10月份,却到第二年气色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特别容易累。
华辰是主办方,身为主人这样的酒会都得蹬着双细高跟鞋赔着笑脸站上十几个小时忙上忙下的,唐旭尧说她身体弱没让她出席,他也只是过来两三个小时就回去了。
第二次的时候是陆然自己不想来的。那两天刚好陪唐宁宁去逛了街,顺带一起喝了下午茶,陆燃中途也被叫了过来。
唐宁宁和陆燃熟,陆然自然也就成了被忽略的那个。
本来她的性格就不是很喜欢热闹,倒也无所谓,只是安静地喝着下午茶,看着两人忘我地瞎聊。
陆然一直觉得她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尤其在不说话的时候,很容易就被人忽略遗忘,或者这份遗忘里边也包含了些故意的成分。
总之那次唐宁宁和陆燃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唐旭尧的,从他们共同拥有过的童年,到中学时代,甚至是到现在,两人如数家珍地聊着那个她不曾参与过的世界,以及那个世界里,唐旭尧和陆燃是如何的亲密无间,甚至是在唐旭尧已经和她结了婚后的那个时候,依然当着她的面无所忌惮地谈论着前几天又和唐旭尧去了哪儿,发生了哪些趣事,那种言辞间的亲昵是陆然无法忍受的。
陆然不知道那些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只是那时听着心情总是微妙而苦涩的。大概是因为当初那份卑微地想要讨好唐旭尧的心情,陆然很镇定地没有甩脸色,只是回去和唐旭尧生了闷气,自己一个人添堵了几天,也就赌气没去出席酒会。
因此在唐家两年陆然从没在唐家类似这样的酒会上露过脸,几乎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没想到离了婚后反而才来参加这种酒会。
陆然忍不住笑了笑,镜子里的自己都能看到嘴角的自嘲。
陆然没去理会,只是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着有些弄乱了的头发,陆呈海和程朗还没到,她也还不想那么快回到那个大厅去,因此不同于别人匆匆而忙碌地补妆,她始终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妆容。
洗手间的镜子正对着门口,陆然不紧不慢的动作因镜子里出现的人而有些些停滞。
陆然知道陆燃肯定会出席华辰的酒会,却没想着会在这里遇上,陪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唐宁宁。
三个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陆然从镜子里看到了陆燃和唐宁宁眼睛里掠过了诧异,还有些些的尴尬,反倒是陆然自己最泰然处之的,清澈的眼眸里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淡淡地与镜中的两道视线望了眼,甚至还很有礼地弯了弯唇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陆然?”唐宁宁率先开口,语气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眼睛不自觉地把陆然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她那一身行头她是认得的,价值不菲,却没想着会出现在陆然身上,或者说,没想到离婚后的陆然会有机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唐宁宁想到了被这几天被重新炒起来的绿帽子新闻,想到了图片中被陆然亲密挽着手臂的男人,试探的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陪你男朋友一起过来的吗?”
“对啊。”陆然淡淡应着,看妆容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对着镜子的自己抿唇挤出一个自认还不错的笑容,转过身,“他在外边等我,我先过去了。”
陆燃望着她,似是犹豫了下:“陆然,这几天很抱歉,把你和阿旭牵扯进来了。”
陆然听这话就不太受用,她和陆燃不算熟,但总觉得陆燃是特别懂得说话技巧的人,就比如现在,她要是真的诚心向她道歉,直接对她说对不起,把她牵扯进来了就好了,她听着也受用,只是这么把她和唐旭尧捆绑带上,还用了她最常用的称呼唐旭尧的昵称,言辞间就带了些微妙的味道,这种微妙在陆然看来,这道歉里就隐隐带了些耀武扬威的味道,潜台词里就把她排除在了她和唐旭尧之外。
心里虽是这么计较着,陆然却还是有礼地露出一个笑:“没关系,唐旭尧也已经发声明澄清了。”
陆然的话戳到了陆燃的痛点,她刚说完陆燃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起来,明白人都看得出来,那份声明是在袒护陆然的,尤其是他的那个采访,明显是踩她护陆然,他那句“我这辈子只深爱过我的妻子,以前是,现在也是。”让她很难堪,但更多的是不甘。
唐宁宁也知道陆燃被陆然这句话戳痛了,笑着替陆燃解围:“哪个名人发声明不是出于减少损失考虑的,有多少真心多少作秀自己都透亮着呢。”
陆然点点头:“确实是,不过谁会关心真假,舆论相信了,就够了。”
然后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人转身出了门,身后隐约传来唐宁宁和陆燃的交谈。
“别看陆然瘦瘦小小不声不响的,找男人的本事倒挺好的,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来头,竟也有邀请函。”
“能靠着男人往上爬也是个本事。命好点的一辈子就算翻了身了,翻了几个阶层,不用整天在底层摸爬滚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