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万千神明,我也只认这一个。
“整理一下自己吧。”千代如此道。
平安座沨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头发,但她不会盘发,千代又说:“绑起来就行了。盘着难看,像个缺了两个角的大脸盆。”
平安座沨愣了下,但手还是不慢的将头发绑成了马尾。是低马尾。因为千代是高马尾,她不敢也像那样绑。这样绑起来后,平安座沨觉得轻松多了。之前的盘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抵住后脑勺一样,跑起来的时候还会碍事。
她想:嗯,盘发确实丑,跟缺了角的大脸盆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见她已经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千代又让她蹲下身,将自己抱起来。平安座沨听话这么做,她让千代坐在她的左臂上,就像是以前抱着她的女儿种地干家务那样的竖抱。
她很爱她的女儿,那是失去了两个孩子后才出生的孩子,视若珍宝。一刻看不到都会想念,仗着力气大,她经常抱着她,而且一点不觉得累。
如今,女儿曾经待着的位置,换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的重量依旧是如羽毛那么轻。
可这是不一样的。
她知道不一样,只是她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平安座沨的腰背从未像现在这么硬直过,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小女孩,迈着外八步,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向了大门的位置。
她仰着头,目光如炬的盯着前方,前头排队进城的人似乎被她的气势吓到,纷纷呢让开。
平安座沨直直的走向大门,无视那两个负责收入城费的士兵,迈过了她第一次来时,犹如看待另一个世界事物般,觉得恢弘无比的大门。
——千主没有让我停步,没有让我给过路费。
她这么想着。
所以她没有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副态度过于坦然,士兵们也没有拦下她们要入城费,反而在二人通过时低着头,就像是担心冲撞到贵人。
她们就这么进去了。
这道身影落入了身后之人的眼中。
银发红瞳,双颊和下巴各有一道红色印记的黑衣少年,目光深沉的盯着这道背影。他嘴角习惯性的抿着,看起来严肃又不好说话。
他站在了排队的列队里,就算被后面的人插队也没有所谓。
他只是等前面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才移步到了刚才二人的位置。那里被眼泪打湿浸软,又被头槌砸得面目全非,但可以依稀看出来——那里原本有汉字。
从间距判断,是四个汉字。
因为不想惹麻烦,更不想招惹这种疑似微服出门的麻烦贵女,少年之前故意站在远处,他只能看到二人的动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角度的关系,甚至读不出完整的唇语。
但是他读到了一部分唇语,推敲出了整件事。
——那个疑似任性,只带着一个婆子就离家的贵女,给一个婆子赐了姓名。
什么样的贵女才有资格给人赐姓名?还是赐姓?
忍者的姓是自己取的,祖先取了姓,后代传承并将之发扬光大。
贵族的姓……贵族原本没有姓,是皇族赐予他们姓氏。
少年回忆起有关于皇族的事情,可惜在他的脑海里,这些知识非常贫乏。皇族之事很难打听,他们就像是活着的传说,听说有,但从未见过,就连流传出来的事也极少。
但贵族们,大名们知道。
少年回忆着,是否有听过大名提起皇室之事。
——没有。
——即便是作为大名府贵客的千手,在忍者面前,贵族从不谈论政事。他们只谈任务。
给多少酬劳,让你去做多少事。不同的任务因难度对应不同等级的酬劳。
仅此而已。
——那位姬君,到底是谁?
十五岁的千手扉间怀着这样的疑惑,跟上了前面的队列,交了三文钱的入城费,踏入城中。然后——步伐坚定的朝着城内最大的赌场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步伐就越来越重,越来越慢,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酝酿,在积蓄,等找到怒气的源头之后——狠狠锤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