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寒的身形丝毫未停,顺手将手中残缺的凉刀扔掉,一步前冲,直接撞在了周巍然的身上,将周巍然撞翻在地。两人竟然躺在地上开始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双拳不停挥舞的李慕寒借着一股年轻人凶悍的气势还占据着一丝上风。就在李慕寒再度举拳之时,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从侧面传来。李慕寒放弃了挥拳,向后一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躲过了侧方刺来的枪尖。只见几名福王亲兵手持利刃扶起了周巍然,面色不善的看着李慕寒,一群凉州士卒也涌了过来,将李慕寒紧紧的护在了当中。两群人就这样恶狠狠的看着对面。“杀!”接过一把新凉刀的李慕寒怒喝一声,双方士卒一拥而上,战场上再度陷入惨烈的厮杀当中。漫天大雪依旧不断的从天空飘落,落地之后雪花便融化开来,城头之上鲜血和雪水混杂在一起,四处流淌,触目惊心。随着城楼的守军不断的去支援南城门口处,越来越多的凉州步卒登上了城头。身先士卒攀爬的夜潇潇终于跃上城楼,身影也出现在城头之上。落地还未稳,一个侧身就躲过了两杆长枪,反手就是一刀,直接划过两名福州军卒的咽喉。还不待夜潇潇喘息,侧方就有一道寒光闪过,夜潇潇躲闪不及,右臂之上被划开了一道数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不停的往外冒。“喝!”夜潇潇大喝一声,一刀砍死了那名士卒,脚步踉跄了一下靠在城墙之上。“将军!”几道惊呼声响起,旋即就有几名凉州军围拢在夜潇潇的身旁,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混乱的战场。夜潇潇随手撕开单薄的上衣,露出衣衫之下健硕的肌肉,咬着牙将伤口胡乱的包扎起来。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之后,夜潇潇抬头四顾,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随即大喝道:“池集!”厮杀之中池集转头看来,挥刀示意。“你去城下支援厉拔天!城楼上交给我!”池集点了点头,手中凉刀一挥,怒喝一声:“先登营士卒跟我走!”数百道人影快步朝城下涌去,那城下门口处的战圈已经非常惨烈。厉拔天身中三刀,大腿一刀,右臂一刀,后背一刀,浑身的白袍已经被鲜血染红,犹自拎着刀冲在最前方。先登营靠着区区两千士卒,硬是吸引了三门的援军五六千人,极大的缓解了三门攻城的压力。南门门口处堆满了尸体,两千先登营军卒还站着的不到千人,周围的福州军将他们围了一层又一层。“杀!”突然喊杀声四起,两支军卒从斜后方杀入,将包围圈割裂而开。原来不仅是池集带着数百人前来支援,东门苦战的李慕寒也分出了一半的兵力前来策应厉拔天,他知道城门才是重中之重。“拔天!撑住!”池集的嘶吼声隔着重重包围圈传了过来。“哈哈哈!”厉拔天仰天大笑一声:“我凉州军何人俱死!”“杀!”近千名先登之卒举刀怒吼,在福州军有些畏惧的眼神之中再度疯狂的向南门口扑去。西门和北门的两处战场也终于有了起色。在赵中天欣喜的目光之中,已经有数百名扬州军卒顺利登城,开始了近身肉搏,这是扬州军攻城半年以来取得的最大进展。唐兴安策马立于京畿大军的阵前,身侧站立着一群跃跃欲试的世家子们,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京畿大军。这群世家子虽然被尘岳斩了五六个,但是还有一群人和那件事无关,现在面对着即将被攻破的福州城,这群人已经憧憬着未来的军功了。这些公子哥暗自庆幸,幸亏那天晚上没跟着那个辉少去干蠢事,否则就把小命给丢了。在三路攻城大军不要命的攀城之下,福州城内有凉军,外有强敌,守军疲于奔命,已经岌岌可危了。东门处的战事也极为惨烈,留守的李慕寒率领两千多士卒和数千福州军厮杀在一起,其中还有三千福王的精锐亲军。面对两倍于己的福州军,两千余凉州步卒死战不退。李慕寒手中的凉刀都已经砍碎了三柄,现在拎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福州战刀在阵中冲杀着,满脸是血,看得骁勇善战的福王亲兵都有些胆寒。周巍然满脸阴沉的站在战场之外喘着粗气,心知今天不妙,但是却束手无策,这群凉州军怎么杀都杀不退。就在这时,周巍然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扯住,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军!王爷让您回去一趟!”周巍然转过头来,发现是自己父亲身边的贴身护卫,皱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知,王爷只说让将军速速回去!”护卫急切的说着。周巍然也顾不得许多,朝着一名副将大喝一声:“你在此处指挥,务必击退凉军!我去去就回!”“诺!”随即周巍然便跟着护卫回到了福王府中。周巍然推门而入,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穿好了一身铁甲,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凛凛。“父亲,前方战事紧急,找我何事?”周巍然的语气有些急促。周同甫有些怅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见周巍然身上的披风已经尽数撕碎,铠甲之上满是鲜血和雪渍,脸上都带着不少已经凝固的血迹,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然儿啊,战事我已经知晓了,今天福州是守不住了。”周同甫的声音有些嘶哑。周巍然心中一颤,咬了咬牙:“一死而已!”“不!”周同甫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我可以死!你不能死!这个仇我们要报!”周巍然猛然抬头,不解其意,当初父亲不是已经同意自己留下来与凉州军决一死战了吗?“要走一起走!”周巍然嘶吼道。周同甫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两步上前拉住了儿子的手,轻声道:“然儿,为父有你这个儿子,此生足矣!你听我说!”福王的屋门紧闭着,屋外大雪漫天,屋内灯火通明。父子两在屋内交谈着,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