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的人说只见十四爷骑马出去了,去哪里不知道,跟的人还没回来说。不想不到半天,八爷和九爷就把十四爷拖回来了。原来十四爷冲出去就跑太医院去了,幸好九爷一直跟着,看他一脸要杀人的样子,连忙喊来八爷一起来劝他。
劝不住就只能拖回来了。
在十四的府上闹腾到天黑,连八福晋都来了,见一府的人都倒了,完颜氏不知是心虚还是被十四爷吓的,躺下后再也起不来,一问就流泪。伊尔根觉罗氏怕她闹腾,也用了安神汤更有睡着。十四火气冲天,回府后又抱着酒杯不撒手,喝了吐,吐完接着喝。
八福晋只好先把这一府的事给担起来,想叫九福晋也过来帮把手,叫九爷给推了,道:“她能管什么用?八嫂人能干,就替十四弟料理了吧。他那小格格才两岁,连个坟都不能点,明天就要送出去,这事多着呢。”
八爷夫妻两人一起从十四那里回来,都累得说不出话。
八爷叹道:“叫这事一打岔,也不好再问十四了。”
八福晋洗漱后上床,道:“爷看是不是十四故意躲事?不想跟你们说才借这个装样子?”小格格没了是伤心,可女人哭个没完是正常,男人也哭个没完,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使劲哭,这就不合常理了。
八爷缓缓点头,道:“开头是真伤心,后面就有三分做戏了。”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八爷叹声:“快睡吧,你明天一早还要去十四府上呢。”
完颜氏是彻底躲了,缩在屋里病得起不来。八福晋到底把九福晋给拖上了,两人一起写贴子,虽然丧事不能办得太大,但还是要知会亲友。
小格格在府上停了三天,第四天抬了出去。四爷接到消息也到了,见十四府上挂着白幡,不由唏嘘。
十四坐在堂屋,看着脸像是水肿了一样,发虚发白,两个眼泡肿得像核桃那么大,失魂落魄的没个人样。
来的人挺多,四爷进来时众人纷纷行礼。他走到十四面前,叹了声,在他肩上拍了拍。
十四眼一红,眼泪又淌下来了,四爷一见就皱眉,低声喝道:“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哀毁过甚,这就是你的孝道?”
来了这么多人,就这一个骂他的。倒把十四的眼泪给骂回去了,低头在身上摸手帕,四爷抽出自己的扔给他,十四拿了在脸上胡乱呼噜一把,鼻音浓重的说:“……都是我不好,她没的时候,我都没回来看看她。”
四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拍着他道:“这次知错了,下次改过就行。你要是舍不得她,就多给她做些道场,替她积些阴福。”
十四抽泣:“我拿了二千两给皇觉寺了,叫他们给她念八十一遍《地藏经》。”
四爷道:“我给你再添三千两,你好好的,别叫娘娘担心。”
十四一听德妃又掉泪了,四爷看了心烦,又觉得此时骂他,有些骂不下口,只好当没看到。
“我还没给娘娘说呢……”十四说这话时就看着他四哥。
四爷叹道,说:“我叫你嫂子进宫一趟,告诉娘娘吧。”
十四想起完颜氏,有些恨她,也不提叫完颜氏进宫的事,只说:“多谢四哥了。”
出了这档事,再回庄子上也不合适了。四爷这就回了府,因怕丧事晦气,所以他连弘晖都没带,其他的人自然也都在庄子上,只有福晋跟着一道回来了。
车马到了府门口,四爷吩咐苏培盛去侍候福晋,不想苏培盛回来传了福晋的话。
他道:“福晋主子问您,这一会儿晚膳是不是去正院用?”
四爷想着还有十四的事,就点头道:“跟福晋说,一会儿我去看她。”
府里因为大小主子都不在,只有一群格格留下,所以内外门禁十分严格。元英回来后,衣服都顾不上换,先叫人去准备晚膳,再看府上的柴炭等物够不够。
陪她回来的丫头忙去问留下来的丫头们,回来道:“听说大嬷嬷知道了十四爷府上的事,前天就吩咐了,现在样样都是齐的。不独咱们这边,主子爷的前院也是一样。”
元英坐下道:“大嬷嬷想得周全,晚上拿我的份例赏她,就说她辛苦了。”
她换好衣服,定了晚膳的单子后,再等了两刻才见四爷过来。
她忙迎上去,问:“爷在前头洗漱过了吗?这里有备好的热水。”
四爷摆摆手道:“我换过衣服了,你坐下,有事跟你说。”
元英听说是去永和宫跟德妃说十四家的事,应下后说:“十四弟妹病了,不然这事她去说最合适。”
四爷道:“我是十四的亲哥哥,你去也合适。明天就递牌子吧,咱们早点忙完了,早点回庄子上去。”
“还回去?”元英怔了下,见四爷看过来,忙说:“我是想现在十四弟府上正乱着,咱们留下来帮把手,不是正合适?”何况十四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四爷还掂记着避暑纳凉,也太不讲兄弟情了,只怕会引人诟病。
四爷不想跟她说这里头的事,讲起来就复杂了,只是道:“十四也太经不住事了,叫他忙一忙,也好长进一二。”
元英还是觉得这说不过去,有叫人拿丧事长进的吗?
可他摆出一副不想谈的架势,她也没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