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凡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伤口,摇了摇头,用剑撑在地上站起身来。“那几个人还好吧?”
“嗯。”岳灵心点点头,“还抓到了一个俘虏。”
“俘虏?”姜凡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光。
“走吧,先回城里再说,这地方再呆下去始终不安全,谁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岳灵心搀扶着姜凡慢慢下山。
幸亏得到官府相助,这次总算是保住了秋收他们。虽然想起渔村的境况,岳灵心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这一趟的收获还算让她欣慰。县官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瞧过,姜凡和秋收都只是受了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包扎一下就好。小月一开始虽然受了巨大的惊吓,但是一边有年幼的同村小弟弟要照顾,一边有秋收要照看,她知道自己不能一
味地陷在自己的悲伤里。
“砰!”
岳灵心刚走到秋收他们的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碰撞声。她赶紧走进去,生怕会节外生枝出什么事情,却见秋收警惕地站着,与来伺候的丫鬟对峙。
丫鬟是县官叫来的,帮伤员包扎伤口和日常伺候,谁知她靠近秋收想帮他卷起袖子处理伤口的时候,秋收一下子把她推开,腾地站了起来,还打翻了盛水的盆子。
岳灵心听见的就是打翻铜盆的声音。她进来问明情况以后,走到秋收跟前说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包扎伤口而已。”可是秋收似乎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仍然是用野兽一般凶狠的目光瞪着岳灵心等人,就像是在防备随时要取他性命的猎人。岳灵心知道,秋收虽然现在变得这般痴傻,但他毕竟曾是岳家左翼军的一员,功
夫不弱,潜意识里更有对人的警惕性,而先前遇到的一系列危机却激发出了他的本能,让他变得像惊弓之鸟一样防备。
岳灵心试了好几次劝说,都没能让秋收放下半分戒备,她只能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叹气。
这会儿,顾小月走到了门口,看见地上打翻的水盆和秋收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岳灵心回过头,解释道:“丫鬟想帮忙包扎伤口,但是秋收他似乎不信任我们。”顾小月垂下眼眸,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悲哀的神情,说到底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她。稚儿还小不懂事,秋收又心智不全,他虽然对人戒备但并不能确切地感觉到悲伤,所以对顾小月而言,所有的痛苦都在她
一个人身上。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顾小月红了眼圈说道,举步走进来,放缓了语气和面色。“秋收——”
她的手刚碰到秋收的胳膊,秋收就激动地差点反手打在她身上。但是掌风到了顾小月跟前,他却蓦然止住了。
顾小月睁大眼睛,呆愣了半晌,然后松了口气,伸手握住秋收的手掌,“没事的,是我,是小月呀。来,坐下,我给你包扎伤口。”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秋收,此刻眼里的戾气竟慢慢散去了。旁人无论说什么他都好像听不进去的样子,但是现在他听话地坐了下来,任由顾小月摆弄他的胳膊,就算处理伤口时很疼,他也只是微微皱眉。
“你呀,以后不要再这么鲁莽了,知不知道?”顾小月一边替秋收包扎,一边喃喃说道。
“要保护你。”秋收愚钝却坚定地吐出四个字。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是你的性命也是命啊,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去送死?”顾小月皱着眉头说。
“一定,要守护。”秋收仍然说着残缺不全的句子,也仍然愚钝却坚定。
顾小月无奈地看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岳灵心看着他们二人,心头泛起一丝细小的波澜。其实上次她就看出来,小月和秋收之间,好像比一般人更亲近一些,在这种时候,秋收也只信任小月一人,说明在他心里——至少是失忆以后,他觉得自
己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顾小月。对于这样一个人,她该怎么让他去和唐雪柔相认呢?他真的能想起唐雪柔来吗?若是不能,带他回去又能怎么样?
太多的想法在岳灵心的脑子里打转。她摇了摇头,正要拂去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碧水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口中大嚷着——“死了、死了!小姐,死、死了!”